老石匠那声嘶力竭、带着近乎崩溃般惊惶的警告,如同冰锥刺破迷雾,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膜。
“石头在哭?”
这荒谬绝伦的话语,配合着他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在这浓雾弥漫、死寂一片的山谷边缘,产生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效果。金万贯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把一声惊呼硬生生憋了回去,胖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公输铭更是吓得小手冰凉,紧紧抓住了身边陆知简的衣角。
丁逍遥心头巨震,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锐利如鹰,死死盯住老石匠,试图从他癫狂的神情中分辨出真伪与更深层的信息。玄尘子指尘微颤,一步踏前,低喝道:“老人家,何出此言?下面到底有何物‘醒’了?!”
老石匠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他踉跄着又后退了几步,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下方被浓雾笼罩的峡谷,仿佛那乳白色的雾气后面,藏着能吞噬一切的恶魔。他手中的石球竹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也浑然不觉,只是用那双布满老茧和裂纹的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来不及了……都来不及了……它们闻到了……闻到了生人的气味……还有……还有‘那个’的味道!”他猛地扭头,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钉子,猛地射向被罗青衣和云梦谣搀扶着的林闻枢那条乌黑的手臂!“是……是尸煞!是尸煞引来了它们!”
林闻枢本就苍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就在这时,峡谷下方,那原本只是隐约可闻的水流声,似乎……变了。
不再是清脆的潺潺声,而是变得粘稠、沉闷,仿佛有什么厚重的东西在缓缓流淌、蠕动。与此同时,一股更加浓郁、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混合着强烈的铁锈味,如同实质的浪潮,猛地从谷底翻涌而上,瞬间压过了山林间的草木清气,充斥了所有人的鼻腔!
“咳咳……什么味道?!”金万贯被呛得连连咳嗽。
陆知简脸色剧变:“这气味……不对!不仅仅是铁锈,还有……血!是血腥味!大量的,陈年的血腥味!”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峡谷中弥漫的浓雾,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搅动,开始剧烈地翻腾起来,颜色也悄然发生着变化,从乳白逐渐染上了一层……极其淡薄,却又触目惊心的——绯红!
“看那边!”眼尖的公输铭突然指着坡地下方不远处,一条从峡谷方向延伸上来的、干涸已久的石沟。
只见那原本灰白色的石沟底部,不知何时,竟然开始渗出一种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那液体流淌得极其缓慢,如同濒死之人的血液,所过之处,连岩石表面都仿佛被腐蚀,发出极其细微的“滋滋”声,并冒出缕缕若有若无的、带着腥气的白烟!
“石髓……是石髓!”老石匠看到那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如同见了鬼一般,声音尖利得变了调,“红色的石髓!它们真的‘醒’了!快跑!离开这里!不然我们都会变成它的养料!都会被拉进去!”
他的精神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喊完这句话,竟不再理会众人,转身就像丢了魂一样,手脚并用地朝着来时的路,跌跌撞撞地逃去,连他那根视若珍宝的竹杖都弃之不顾,很快便消失在浓雾之中。
坡地上,只剩下丁逍遥一行人,面对着下方诡异翻涌的绯红雾气,以及那条正在缓缓渗出恐怖暗红色“石髓”的沟壑。
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那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石沟中极其缓慢地蜿蜒、扩散,浓郁的甜腥铁锈味几乎让人窒息。所有人都明白,这绝不是什么自然矿物析出,更非寻常地下水。
“逍遥……”陆知简的声音干涩,他强忍着不适,仔细观察着那液体,“这……这看起来,很像古籍中记载的某种……‘血髓’?传闻只出现在大凶绝地,由无数生灵精血浸染地脉,混合特殊矿物,历经千年怨气催化而成……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和……邪性!”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阵山风恰好吹过,将一丝更加浓郁的血腥气送了上来。躺在墙角,一直昏迷的萧断岳,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脸色变得更加灰败。而林闻枢则闷哼一声,捂住那条乌黑的手臂,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那手臂上的黑色,似乎在这血腥气的刺激下,都隐隐活跃了起来!
“这鬼地方的气场在侵蚀他们!”罗青衣冰冷的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急切,她迅速取出几根银针,刺入萧断岳的几处大穴,勉强稳住他体内紊乱的气息。云梦谣也立刻拿出更多的药粉,洒在林闻枢的手臂周围,试图隔绝那诡异气息的影响。
“不能待在这里了!”丁逍遥当机立断,老石匠虽然跑了,但他最后的恐惧和眼前这恐怖的“血髓”都指明了下方的凶险。可后退?后退的路同样迷雾重重,且第七局的人可能还在外围。更重要的是,萧断岳和林闻枢的状况,恐怕撑不到他们找到另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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