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铭被那面诡异的铜镜吞噬,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瞬间消失无踪。镜面恢复平静,只映照出我们几张惊骇欲绝、扭曲变形的脸。
“小铭!”萧断岳狂怒地一拳砸在镜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镜面却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坚固得令人绝望。
“没用的,暴力破坏不了镜廊的规则。”蓝凤凰快步走回,脸色凝重地看着那面吞噬了公输铭的镜子,“他被拖入了‘镜界夹缝’,那是心魔利用镜廊能量构筑的、介于虚实之间的囚笼。我们必须进去找到他,在他心神被彻底吞噬之前!”
“怎么进去?”我急声问道,目光死死锁定那面镜子。
“需要媒介,以及……强烈的意念引导。”蓝凤凰看向我,又看了看那面镜子,“你刚才也差点被自己的心魔吸引,与那面镜子产生了共鸣。你试着将手放在镜面上,集中精神,想象公输铭的样子,想象要进入镜中世界。我可以用守陵人的血脉之力暂时稳定通道。”
没有时间犹豫!我立刻上前,将右手(未受伤的手)按在那冰冷的镜面上,闭上眼睛,全力在脑海中勾勒公输铭的模样,那股要将他带回来的强烈意愿如同火焰般燃烧。
蓝凤凰割破自己的指尖,一滴殷红的鲜血滴落在镜面与我手掌的接触处。鲜血并未滑落,而是如同活物般渗入了镜面,那面铜镜再次荡漾起水波般的光晕。
“就是现在!想着进去!”蓝凤凰低喝。
我意念集中,猛地向前一步!一股强大的吸力再次传来,但这一次我没有抵抗,反而顺势而为!
天旋地转的感觉瞬间袭来,仿佛整个人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短暂的失重和混乱后,双脚终于踏上了“实地”。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极其怪异的空间。
这里依旧是镜廊,但与外面那无尽反射的景象不同。这里的“镜子”不再是规则的平面,而是扭曲的、破碎的、如同被打碎的万花筒。无数镜子的碎片悬浮在空中,折射出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景象。有些碎片映照出外界镜廊的倒影,有些则显示出完全陌生的、仿佛由记忆和恐惧拼凑而成的诡异场景——崩塌的太行山藤宫、蠕动的尸香魔芋、金万贯鲜血淋漓的脸、甚至还有我记忆中早已模糊的童年院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躁、混乱的精神波动,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低语、哭泣、嘶吼。这就是镜界夹缝?心魔的具象化领域?
“丁大哥!”
一个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一堆扭曲的镜片后方传来。
是公输铭!
我立刻循声找去。绕过几片如同锋利刀片般悬浮的巨大镜碎,我看到公输铭正蜷缩在一个由破碎镜面构成的“角落”里,小脸惨白,浑身发抖。他周围那些镜片里,反复映照出“金万贯”向他招手、然后突然变得狰狞可怖扑向他的画面,以及一些他内心深处可能恐惧的、关于机关失败、同伴因他而死的幻象。这些景象如同循环播放的噩梦,不断冲击着他的精神。
“都是假的!公输铭,看着我!”我冲到他身边,按住他不断颤抖的肩膀,沉声喝道。
看到我,公输铭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但恐惧依旧挥之不去:“丁大哥……金老板他……还有那些……好多血……”
“那是心魔!守住你的本心!你是公输铭,鲁班传人,你的手是用来创造,不是用来恐惧的!”我试图用话语唤醒他的意志。
然而,这镜界夹缝似乎感知到了“入侵者”。周围那些悬浮的、映照着我们恐惧的镜片,开始缓缓移动、旋转,将我们包围在中间。镜中的幻象变得更加逼真、更具攻击性,甚至开始散发出精神层面的压迫感,试图将我们也拖入沉沦。
一片镜碎中,映出萧断岳被无数锁链绞杀的惨状;另一片里,云梦谣在尸香魔芋中自残;又一片显现出玄尘子道心破碎、坠入魔道的景象……这些针对我们每个人弱点的幻象,如同毒针,不断刺激着我们的神经。
我左臂的阴煞再次被引动,镜中那神魔一体的“我”仿佛要破镜而出!掌心的“墟”字令牌灼热异常,全力抵抗着这种侵蚀。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蓝姑娘!怎么出去?”我对着空处大喊,相信蓝凤凰能听到。
“找到这处夹缝的‘核心镜片’!”蓝凤凰飘忽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仿佛隔着层层水面,“那是维持这片夹缝的心魔能量源头,通常与被困者最深的执念或恐惧相关!破坏它!”
核心镜片?公输铭最深的执念或恐惧?
我看向周围那些不断冲击公输铭的幻象,大部分都与金万贯的死亡和同伴的安危有关。但其中有一面相对完整、不断重复播放的镜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面镜子里,映照出的并非恐怖的景象,而是公输铭自己,在一个堆满工具和材料的工坊里,面对一个极其复杂、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机关核心,他反复尝试、却一次次失败,最终那机关核心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将整个工坊连同外面的世界都吞噬殆尽……镜中的他,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懊悔、不甘与对自己能力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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