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罗青衣吞下那“七煞腐心散”不过几个呼吸,原本苍白如纸的脸庞瞬间涌上一股骇人的青黑之气。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我们所有人的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艰难喘息,嘴角无法自控地溢出一小股混合着血丝的墨绿色泡沫,那泡沫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草药与腐坏的腥甜气味,迅速在狭小的石屋内弥漫开来。
“按住她!不能让她咬到舌头!”清虚道长声音急促,但手上动作却稳如磐石。他飞快地从随身的一个陈旧羊皮卷里抽出一根足有七寸长、细如牛毛的金针,针尖在从石窗透进的微弱天光下,闪烁着一点凝练的寒芒。
玄尘子和萧断岳(留守的)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控制住罗青衣剧烈挣扎的四肢。我则迅速从背包里扯出一卷备用绷带,卷成一团,想要塞入她口中。然而她牙关紧咬,那力道大得惊人,我试了几次竟无法撬开。
“青衣!松口!”我急得满头大汗,看着她痛苦扭曲的面容,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清虚道长目光沉凝,对眼前的混乱恍若未闻。他左手拇指精准地按在罗青衣眉心之上,那里瞬间出现一个浅浅的指印。随即,他右手持金针,没有丝毫犹豫,对着她头顶正中央的“百会穴”缓缓刺入。
金针入肉,无声无息。但罗青衣的痉挛却骤然加剧,整个人几乎要从简陋的木床上弹起来,萧断岳和玄尘子几乎要用尽全力才能将她按住。她的双眼猛地睁大,瞳孔却涣散无光,仿佛正凝视着某个我们看不见的恐怖深渊。
“百会属督脉,总督一身之阳气。以此穴为引,导剧毒之气上行,冲击心脉缠结之处,是险中求胜之法。”清虚道长语气平稳,像是在讲解,又像是在安抚我们,“此关能否渡过,看她意志,亦看天意。”
他说话间,手指捻动针尾,动作轻柔却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随着他的捻动,罗青衣头顶那根金针竟微微震颤起来,发出极其细微、几不可闻的“嗡嗡”声。紧接着,我们看到一丝极其淡薄、却清晰可见的黑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顺着那金针缓缓向上逸散!
而与此同时,罗青衣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但那并非好转的迹象,她的呼吸变得更加微弱,胸膛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脸上的青黑色愈发浓重,如同蒙上了一层死灰。
“不好!心脉衰竭!”玄尘子一直搭在罗青衣腕间的手指猛地一颤,失声喊道。
清虚道长眉头紧锁,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出手如电,又是三根较短的金针,分别刺入罗青衣胸口的“膻中穴”、以及左右手腕的“内关穴”。这三针下去,罗青衣身体猛地一挺,发出一声如同濒死天鹅般的长长抽气声,随即软了下去,再无动静。
死寂。
石屋内只剩下我们几人粗重的呼吸声。金万贯脸色煞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我看着床上仿佛已经失去所有生息的罗青衣,一股冰冷的绝望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难道……失败了?
清虚道长却没有停下。他闭目凝神,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搭在那根最长的、刺入百会穴的金针针尾上,仿佛在感受着什么。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还有一线生机!毒性与异毒正在她心脉交锋,此刻需以外力助她‘七煞’之力,击穿异毒壁垒!”他快速说道,目光扫过我们,“需要至阳活血,助推药力!谁愿……”
“用我的!”我毫不犹豫地挽起袖子,将左臂伸了过去。我身负尸毒,虽未痊愈,但血气尚旺。
“不,我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我们愕然转头,发现不知何时,躺在另一张木板床上的丁逍遥竟然睁开了眼睛!他脸色依旧惨白如纸,嘴唇干裂,眼神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挣扎着,试图抬起右手,但那手臂只是无力地颤动了一下。
“逍遥!你别动!”我急忙按住他。
“我…体内残留…龙气…与血玉温阳之力…或…有用…”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艰难,但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
清虚道长目光在丁逍遥脸上停留一瞬,点了点头:“可。一滴心头精血即可。”
心头精血!这可不是寻常指尖血那么简单,乃是人体精气所聚,损耗一滴都会大伤元气,以丁逍遥现在的状态……
丁逍遥却已重新闭上眼睛,眉头紧蹙,似乎在凝聚体内那微乎其微的力量。片刻后,他猛地咳嗽一声,一缕极其鲜艳、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淡金色光泽的血丝,从他嘴角溢出。
清虚道长眼疾手快,用一根全新的、洁白的玉针轻轻沾取了那缕血丝。那玉针触碰到血丝的瞬间,竟似乎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轻鸣。
下一刻,清虚道长手持沾有丁逍遥心头精血的玉针,闪电般刺向罗青衣胸口膻中穴旁的一处隐秘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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