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派出所会议室里,空气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劣质茶叶的涩味、烟灰缸里堆积如山的烟蒂散发出的焦糊味、还有一股压抑的、令人窒息的焦虑气息,混杂在一起,让人胸口发闷。李队长脸色铁青,像一块生锈的铁板,他“啪”地一声将厚厚一叠报案记录狠狠摔在会议桌上!震得桌面上几个搪瓷茶杯里的水“哗啦”一下溅出几滴,在桌布上洇开深色的水渍。
“又一起?!”李队长的声音如同被砂纸打磨过,嘶哑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这都本月第七起了!第七起!”他手指颤抖着点着那叠记录,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在座每一个警员的脸,“全是公交站扒窃!全是早高峰!全是挤公交的上班族!钱包!手机!证件!丢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他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震得人心头一跳!
“反扒组!干什么吃的?!嗯?!”他目光如炬,死死钉在反扒组长老赵身上,“便衣蹲点半个月!人呢?!一个毛都没抓着!案子呢?!越抓越多!越抓越猖狂!”
老赵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搓着手,声音带着委屈和无奈:“李队…您消消气…不是我们不尽力…是…是那帮扒手!太他娘的滑溜了!”他咽了口唾沫,“他们专挑早高峰!人挤人!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得手就往人堆里一钻!泥鳅都没他们滑溜!我们…我们盯得眼睛都花了!刚有点苗头!人一挤!就没了!”
“借口!全是借口!”李队长怒不可遏,猛地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从今天起!全员投入反扒专案!谁也别想躲清闲!”他目光如电,在会议室里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角落里那个魁梧的身影上!
“鲁智深!”一声炸雷般的点名!
鲁智深正盯着窗外树上蹦跳的麻雀,琢磨着中午食堂的红烧肉是肥的多还是瘦的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浑身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到!”他条件反射般挺直腰板,声音洪亮,带着一丝被惊扰的茫然。
“你!也被编入反扒组!”李队长手指点着他,语气不容置疑,“你那双眼!不是号称‘二十步内能看出心虚’吗?给我好好盯着!盯死那些‘三只手’!”
鲁智深张了张嘴,浓眉拧成了疙瘩,下意识地想反驳:“李队!洒家…我…”话没说完,旁边老张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脚!鲁智深吃痛,把后半句“最烦偷偷摸摸盯梢”硬生生咽了回去,瓮声瓮气地应了句:“是…”
散会后,老张一把拉住闷闷不乐、像头被套上笼头犟牛的鲁智深。
“怎么?鲁师傅?不乐意干反扒?这可是李队看重你!”
鲁智深烦躁地挠着油亮的光头,发出“沙沙”的声响:“老张!你知道洒家!最烦这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勾当!要洒家说!抓贼就该明刀明枪!摆开阵势!堂堂正正!”
“现在都讲究便衣执法!隐蔽!懂不懂?”老张无奈地摇摇头,从柜子里翻出一件皱巴巴、洗得发白、还带着一股樟脑丸和汗味混合气息的格子衬衫,塞到鲁智深手里,“换上这个!别穿你那身扎眼的制服了!”
鲁智深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拎起那件衬衫,抖了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劳什子!又旧又破!还没洒家擦禅杖的抹布干净!一股子霉味!”
第二天清晨五点。
天色如同浸了墨的宣纸,灰蒙蒙一片。冷冽的空气带着露水的湿气,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城东公交枢纽站台前,已经聚集了不少睡眼惺忪、裹着厚外套的上班族。他们像一群沉默的沙丁鱼,在站台边缘挤挤挨挨,哈欠连天,眼神空洞地望着道路尽头,等待着第一班公交车的到来。
鲁智深被老张生拉硬拽地拖到了这里。他穿着那件不合身的格子衬衫,紧绷绷地裹着他魁梧的身躯,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粗糙的布料摩擦着他敏感的皮肤,像无数小虫子在爬!他感觉自己像一头误入羊群的巨熊!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你自然点行不行?!”老张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那副浑身紧绷、东张西望、眼神锐利如鹰隼的样子,“哪有正常人像你这样?跟个探照灯似的!贼没吓跑!先把老百姓吓跑了!”
“洒家就是觉得别扭!”鲁智深烦躁地扯了扯勒得他脖子发红的衬衫领口,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抓贼就抓贼!搞得跟做贼似的!鬼鬼祟祟!憋屈!”
话音刚落!
老张猛地拽了他一下!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看!九点钟方向!那个穿灰色风衣的!”
鲁智深目光如电,瞬间锁定目标!只见一个身材瘦削、穿着灰色风衣的男子,正若无其事地贴在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年轻女士身后!他的动作极其隐蔽!身体随着人群的晃动而轻微摇摆!右手却如同毒蛇般探出!两根手指如同灵巧的镊子!精准地捏住了女士背包侧袋的拉链头!轻轻一拨!拉链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道缝隙!另一只手已经如同鬼魅般探了进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