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城市尚未完全苏醒。
薄雾如同轻纱,笼罩着静谧的公园。阳光艰难地穿透层叠的梧桐叶,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投下斑驳、跳跃的光斑,如同洒落一地的碎金。空气里弥漫着青草、泥土和晨露的清新气息,带着一丝微凉的寒意。
“呼——哈——!”
一声低沉、浑厚、如同虎啸山林般的吐纳声!猛地撕裂了公园的宁静!震得枝头的露珠簌簌滚落!
只见练武场一角!一个魁梧如山的身影!正迎着初升的朝阳!演练着一套刚猛无俦的拳法!正是鲁智深!
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晨曦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虬结如老树盘根的肌肉!随着他大开大合的动作!如同活物般贲张起伏!汗珠如同小溪般顺着他宽阔的脊背、贲张的胸肌滚落!砸在脚下的青石板上!洇开深色的水渍!每一次出拳!都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每一次踏步!都震得地面微微发颤!那气势!如同人形凶兽!引得远处几个晨练的老头老太纷纷侧目!眼神里充满了惊叹和一丝敬畏!
…………
“老张刀削面”。
门脸不大,却烟火气十足。清晨的寒气被店内蒸腾的热气驱散。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混合着猪骨高汤醇厚、辣椒油辛烈、陈醋酸香和手工面条麦香的霸道气息!勾得人食指大动!
店门刚开,老板张师傅正站在案板前,双手沾满面粉,用力揉搓着一大团劲道的面团。面团在他手中发出“噗噗”的闷响,富有弹性地伸缩着。看到那个熟悉的光头巨汉大步流星地走来,张师傅布满皱纹的脸上立刻绽开热情的笑容:
“鲁警官!您早啊!今天还是……三碗大份?加肉加蛋?” 他声音洪亮,带着市井特有的亲切。
鲁智深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额头上还挂着未干的汗珠,在晨光下闪闪发亮。他随手抹了一把汗,那身深蓝色的警用训练背心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他那如同钢铁浇筑般的肌肉轮廓上,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
“张师傅!今天……四碗!” 他声音洪亮,带着一丝疲惫后的豪气,“昨晚啃法条啃到后半夜!肚子里唱空城计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靠窗的老位置坐下。窗外,是渐渐苏醒的街道。他从那个洗得发白、印着“农民工技能大赛”字样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本厚得如同砖头、封面印着烫金大字的《劳动合同法司法解释(三)》。书页边缘已经卷起,里面夹着各种颜色的便签纸,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这是他每天的晨课——在面香与墨香交织中,汲取那曾经对他而言如同天书般的法理。
“滋啦——!”
滚烫的热油泼在辣椒面上的声音!伴随着浓郁的香气!四碗热气腾腾、堆得冒尖的刀削面被端了上来!粗犷的手工面条!厚薄均匀!筋道十足!浇头是油汪汪的红烧肉、翠绿的葱花、金黄诱人的煎蛋!红亮的辣椒油在汤面上漂浮!散发着致命的诱惑!鲁智深咽了口唾沫!迫不及待地抄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
就在这时!
“咳咳……咳咳咳……”
一阵极其轻微、压抑着、如同破旧风箱般吃力的咳嗽声!从门口传来!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和……小心翼翼!
鲁智深夹面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抬起头!循声望去!
只见面馆门口!逆着晨光!站着一个佝偻着背的身影!那身影如此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几乎看不出原色、沾满干涸泥浆和灰白色水泥粉末的旧工装!头发花白!凌乱地贴在布满汗渍和尘土的额头上!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如同刀刻斧凿!深得能夹住砂砾!每一道皱纹里!都嵌着洗不净的、属于工地的印记——水泥灰!他的双手!如同枯枝!布满老茧和裂口!指关节粗大变形!此刻正局促不安地搓着衣角!浑浊的眼睛!带着一丝怯懦和巨大的疲惫!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店内!似乎在犹豫着……是否该踏入这片不属于他的温暖!
鲁智深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聚焦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他眉头猛地一皱!铜铃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是巨大的震惊和……一丝刺痛!
“老……老周?!” 鲁智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猛地站起身!带得椅子“哐当”一声响!
门口的身影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他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努力聚焦!当看清鲁智深那张熟悉的光头脸庞时!他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种混合着惊喜、委屈和巨大酸楚的复杂表情!嘴唇哆嗦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鲁……鲁哥?!真……真是你?!我……我听说……你……你当上警察了?!”
鲁智深一个箭步冲到门口!伸出那双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扶住老周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入手处!那胳膊瘦得如同枯柴!硌得他掌心发疼!他二话不说!半搀半抱地将老周扶到自己的座位上!将自己面前那碗还冒着滚滚热气的刀削面!不由分说地推到老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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