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是这片千碑冢唯一的主旋律。
灰奴儿那句“这些碑……在吃人魂”如同一道冰冷的诅咒,缠绕在萧云归的心头,让他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脚尖刚刚触及地面,脚下的那块“归”字碑竟陡然亮起一片猩红血光!
光影扭曲,一幕让他肝胆俱裂的画面轰然炸开!
画面中,一个身形羸弱却眼神坚毅的女子被数名气息诡异的黑袍人死死围困,她的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那女子,正是他从未有过清晰记忆的母亲!
她浑身浴血,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婴儿护在身后,对着虚空,对着某个看不见的存在,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喊:“别让他回青霄!永远别让他回来!”
话音未落,一道快到极致的剑光从黑袍人阵中悍然斩落!
“不!”萧云归目眦欲裂,嘶吼出声。
剑光落下,血色飞溅,画面如同被击碎的镜子,瞬间崩裂成无数光点,消散无踪。
那撕心裂肺的呼喊,那决绝而悲怆的眼神,如同一万根钢针,狠狠扎进萧云归的识海深处!
“嘎吱……嘎吱……”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
旁边一块“萧”字碑与地面连接的缝隙中,竟缓缓爬出了一个干瘦如柴的僧人。
他浑身皮肤如同被风干的岩石,双目空洞,最诡异的是他的嘴,被一块小小的石碑撑得巨大,石碑上鲜血淋漓,似乎是从他血肉中生长出来的一般。
石舌僧!守陵人中最为诡异的存在!
他用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死死盯着萧云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猛地一低头,竟将口中那块血肉模糊的石碑狠狠吐了出来!
“噗!”
一口混杂着碎肉的黑血随之喷溅而出。
“归姓入碑……万剑同坠!”
他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喊出这八个字,随即身躯一软,重重栽倒在地,气息断绝。
灰奴儿强忍着恐惧,一个箭步冲上前,捡起那块尚有余温的石碑。
碑面光滑,似乎被僧人的舌头舔舐了无数遍,而背面,却用指甲刻着一行细密的小字。
“守陵人已非人,引魂幡是剑灵舌。”
灰奴儿的声音都在颤抖,他猛地抬头看向萧云归,眼中满是惊骇:“公子!玄冥子……玄冥子他早就不是人了!他被那柄凶剑的剑灵寄生了!他所谓的守护封印,根本就是一个骗局!他是在用引魂幡,引诱所有归姓血脉前来献祭,用我们的魂魄,喂养那道该死的剑灵残魂!”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萧云归的心脏上!
原来如此!
一切都说得通了!
师尊的死,地宫的异变,玄冥子那若有若无的恶意……全都是为了今天,为了他这个最后的归姓后人!
“他说的没错。”
一个沙哑而沧桑的声音自阴影中传来。
萧云归霍然转身,只见一个身形佝偻的男人从一根巨大的石柱后缓缓走出。
他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剑疤,每一道都深可见骨,仿佛一张破碎的面具。
青痕客!守陵人中资格最老,也最神秘的一位!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倒映着千碑冢的血光,也倒映着萧云归惊疑不定的脸。
“三十年前,我们三十名守卫一同立誓,守护地宫。但就在你母亲被围杀的那一夜,一切都变了。”青痕客的声音像是两块砂石在摩擦,“玄冥子亲手杀了我们中的二十九人,包括我的脸,也是他赐予的。他说,‘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真相’。我能活下来,只是因为我掉进了地底暗河,被他误以为已经死了。”
他抬起一根因常年握剑而变形的手指,指向千碑冢中央那座最为高大、血光也最为浓郁的巨大血碑。
“你一直以为,是你亲手弑师,对吗?”青痕客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怜悯,“你错了。你师尊,那位真正的青霄剑主,是为了镇压暴走的剑灵,自愿进入血碑,以身化印!而玄冥子,不过是剑灵在寻找无数宿主后,唯一成功夺舍的‘容器’!”
轰——!!!
这个真相,比万雷贯耳更加震撼!
萧云归身躯剧震,一直以来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弑师心魔,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不是他!
不是他杀了师尊!
师尊是为了守护天下,自愿牺牲!
而真正的凶手,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鬼,一直就在他身边!
“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阵癫狂的大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整个地宫都在狂笑。
中央那座巨大的血碑顶端,血光冲天,玄冥子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手持引魂幡,黑袍无风自动,那张原本仙风道骨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妖异的血色纹路。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玄冥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萧云,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可惜,真相永远只属于胜利者!青痕客,你这条苟延残喘的丧家之犬,也该上路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