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座之上的惠安帝气得浑身发抖,枯瘦的手指如鹰爪般死死攥着龙椅扶手,青白玉的纹路被勒出几道狰狞的白痕,原本就透着病气的苍白面色,此刻更是血色尽褪,只剩一片死寂的灰败。
他猛地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紫檀木的扶手竟被震得簌簌作响,厉声怒喝如惊雷炸响在金銮殿内:“逆臣!竖子!朕还没死,你们就敢谋逆篡权!安王,朕待你不薄,封你裂土,予你兵权,你竟如此狼心狗肺,要将朕的江山生生夺去!”
声嘶力竭的斥责未落,齐国公已长刀一挺,寒光映得他目眦欲裂,怒视着沈阁老与安王的方向,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发颤:“一派胡言!陛下春秋虽高,却依旧神智清明,朝堂之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国泰民安,何时需要你们这般跳梁小丑‘替君分忧’?分明是你们狼子野心,觊觎皇权日久,今日才敢撕破脸皮,行此谋逆大罪!”
话音刚落,镇西侯便跨步出列,玄铁铠甲碰撞出沉闷的铿锵声,他手中长枪直指安王,怒吼道:“安王、沈阁老,你们此举乃是株连九族的大逆不道!我等武将深受皇恩,世代忠良,今日便要诛杀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以正朝纲,以慰天下!”
紧接着,几位手握兵权的武将纷纷拔刀出鞘,兵刃出鞘的锐鸣此起彼伏,他们围成半弧将安王一行人困在中央,眼中杀气腾腾,如临大敌。
“诛杀逆贼!保卫圣上!”
怒吼声震得殿顶的琉璃瓦似乎都在颤抖,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仿佛一根火柴便能点燃满殿的火药。
文臣之中,御史大夫周正清也上前一步,手持象牙笏板重重顿在金砖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义正辞严地斥责:“《礼记》有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安王身为皇侄,当尽人臣之责;沈阁老身为辅政大臣,当效犬马之劳,你们本该恪守本分,辅佐君王,如今却行此谋逆之事,简直是罔顾礼法,天人共愤!我等文臣虽无缚鸡之力,却也绝不会与尔等同流合污,今日便是血溅金銮,也要护得陛下周全!”
其余文臣见状,也纷纷发声讨伐,有的痛斥沈阁老忘恩负义,是罔顾礼法;有的指责安王觊觎皇位,不顾父子亲情。
原本噤若寒蝉的百官此刻泾渭分明,一方簇拥在御座之下力挺惠安帝,一方沉默地站在安王与沈阁老身后,眼神闪烁不定。
两股势力在大殿内形成尖锐的对峙,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仿佛下一秒便会爆发一场惊天动地的血腥厮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金銮殿的朱漆大门轰然闭合,铜锁落栓的脆响被骤然爆发的喊杀声瞬间吞没。
安王立于丹陛之上,玄色王袍被殿外透进的血色残阳染得愈发沉暗,宛如浸了浓墨的凝血。
他手中长剑指天,冷喝声穿透嘈杂的人声,带着刺骨的寒意:“杀!凡逆我者,格杀勿论!”
刹那间,殿内梁柱之后、屏风之下早已埋伏的死士如饿狼扑食般涌出,手中弯刀泛着森寒的光芒,与忠于惠安帝的禁军在金砖地面上展开惨烈厮杀。
刀锋碰撞的锐鸣、临死前的惨嚎、兵刃入肉的闷响交织在一起,溅起的鲜血顺着砖缝蜿蜒,在光洁的地面上勾勒出狰狞的纹路,原本庄严肃穆的金銮殿,瞬间沦为人间炼狱。
禁军将士虽拼死抵抗,却因事发突然陷入被动,渐渐被逼得节节败退,不少将士身中数刀,仍死死护在御座前方,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屏障。
惠安帝看着眼前的惨状,气得浑身发抖,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眼中满是绝望与愤怒。
殿外的厮杀声愈发震天,马蹄声、兵刃相击声、攻城锤撞击宫门的沉闷声响层层叠叠,如潮水般涌向金銮殿,显然安王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将整座皇宫围得水泄不通。
被困殿内的禁军将士面色凝重,知晓外援已被截断,今日便是一场死战,每个人的眼中都燃起了视死如归的决绝。
混乱之中,后殿的内眷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皇后娘娘面色惨白,嫔妃们相拥而泣,往日的雍容华贵在此刻碎得支离破碎,宫女太监们瑟瑟发抖,有的甚至瘫倒在地,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此时,一身素色锦袍的贤王拨开混乱的人群走来,他面色沉稳地扶住皇后,与周遭的慌乱格格不入,眼中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高声道:“诸位娘娘、夫人莫怕!如今形势危急,待我将你们护送至偏殿密室,那里易守难攻,定能保大家周全!”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身边的亲卫组成人墙,将内眷们护在中间。
嫔妃们本就六神无主,见贤王神色镇定、部署有序,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哽咽着道:“有劳贤王了。”
其他内眷也纷纷附和,自发地跟着贤王的亲卫向偏殿移动,脚步踉跄却透着一丝求生的希冀。
贤王走在队伍末尾,目光扫过慌乱的人群,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深知,此刻这些深陷绝境的内眷,便是他日后争夺权力最宝贵的筹码,尤其是皇后与太子,更是握住了正统的象征。
将她们牢牢掌控在手中,便等于握住了一张足以逆转乾坤的底牌。
他放缓脚步,刻意落在后面安抚几位腿脚不便的太妃,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大家莫急,有本王在,定护得各位安然无恙。”
那温和的语气如春风化雨,渐渐抚平了内眷们心中的恐慌,让她们愈发依赖这位在危难中挺身而出的贤王。
偏殿的门被紧紧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厮杀声,却隔不断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与人心底的恐慌。
贤王命亲卫严守门口,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自己则留在殿内,时而温言安抚哭泣的嫔妃,时而低声与皇后分析局势,言语间尽是关切与沉稳。
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塑造成了众人的依靠,潜移默化间,便将这群惊魂未定的内眷彻底拉拢到了自己麾下。
而此刻的金銮殿内,厮杀仍在继续,鲜血染红了龙椅,也染红了王朝的未来。
一场决定王朝命运的风暴,才刚刚拉开序幕,而隐藏在暗处的贤王,已悄然布下了属于自己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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