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清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的沉凝:“看来,血煞盟的人是真的入京了。”
她抬眼看向春音,目光锐利如锋,带着不容错漏的严谨:“咱们的人在查探时,没留下任何痕迹吧?尤其是你安排的暗哨和方才汇报的兄弟,可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行踪?”
“夫人放心。”春音立刻躬身回话,语气笃定,“暗哨都藏在暗处,用的是‘草虫术’——只观不动,绝不出声。方才那位兄弟更是按规矩绕了三道暗巷,换装时还特意换了双软底鞋,连脚印都处理过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宁可多走十里弯路,多等一个时辰,也绝不会暴露半分身份,这是您定下的规矩,属下们记着呢。”
怀清闻言,紧绷的肩线稍稍松弛:“你办事,我自然放心。”她抬眼看向窗外,夜色已深,“你先下去歇着吧,后续盯梢的事,按原计划来。”
“是。”春音应声退下,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将书房的烛火与夜色隔在两处。
怀清将写有血煞盟落脚点与成员特征的纸条卷成细筒,小心塞进符牌中空的夹层,又用蜡仔细封好开口。
她把符牌交给春知,叮嘱道:“你亲手交给国公爷,路上别经他人手。”
她们只负责盯梢,后续的事,自有国公爷来处置。
可那血煞盟的来意一日不水落石出,她心里就像堵着团浸了水的棉絮,闷得发慌,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仍是毫无睡意。
窗外月光浸着霜气,她索性披了件玄色短衫,悄无声息地出了院墙,决意亲自去探个究竟。
夜风吹得草木簌簌作响,她借着树影檐角的掩护,脚步轻得像片飘叶。
先前空间升级时多了项远视异能,此刻正好派上用场——不必冒险靠近,只需在千米外的土坡上站稳,视线便如被拉到眼前般清晰。
她耐着性子在附近绕了半柱香,终于在一片低矮的土坯房里,寻到了春音提过的那处落脚点。
那是片专供苦力歇脚的客舍,院墙塌了半截,屋顶的茅草被风吹得东倒西歪,院里院外满是光着膀子的汉子,鼾声与酒气混着汗味,在夜里散发出粗粝的烟火气。
唯独角落那座小院透着不同,墙头隐约能看见深色衣摆晃动,门口两个汉子背着手站得笔直,腰间的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不用想,这定是血煞盟的人藏身之处。
她指尖一动,半透明的大屏幕便在身前展开,稳稳对准了小院的方向。屏幕里的画面瞬间清晰,连汉子袖口绣着的暗红色骷髅,都看得分毫不差。
夜风卷着院角的枯叶,在青石板上刮出细碎的声响。
汉子攥着腰间半出鞘的弯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急切:“二哥,四哥……真是让人给杀了?”
被称作二哥的青衣男子正低头擦拭着一柄狭长的软剑,剑身上凝着的冷光映得他脸色更沉。
他缓缓抬眼,眼底没半分波澜,只淡淡应道:“传回的消息是这么说的。”
他是血煞盟里排第二的人物,江湖人称“冷面剑”沈彻。
这名号一半源于他那柄从不离身的“寒骨剑”——十年前长安城外,他凭此剑一剑挑断三名武林盟主亲卫的手筋,剑风掠过连烛火都只颤不颤;另一半,则来自他那双永远没情绪的眼睛,哪怕盟主当众夸他护盟有功,他也只颔首应一声“分内事”,连眉梢都不会动一下。
论江湖地位,沈彻的名字往那儿一摆,南至澜沧江的水匪,北到雁门关的马贼,没哪个敢轻易捋他的虎须。
去年江南“毒蝎帮”想抢血煞盟的镖,帮主放话要“卸沈二的胳膊”,结果不出三日,毒蝎帮总坛的匾额就被沈彻用剑尖挑着,挂在了城门楼上,帮里二十七个好手,没一个能在他剑下走过十招。
可此刻,他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地紧了紧,寒骨剑的剑柄被攥得发烫,指腹甚至陷进了缠绳的缝隙里。
往日里稳如磐石的指节,竟隐隐泛出了青白——连盟主遇刺时他都没这样失态过,如今却因为老四被杀的消息,乱了素来沉稳的心神。
“真是齐国公府?”汉子往后退了半步,喉结滚动着咽了口唾沫,语气里满是荒谬,“不能吧?齐国公都五十好几的人了,那齐禹又远在怀远府,国公府上下老的老、弱的弱,还能找出人,是四哥的对手?”
要知道四哥的“梦公子”在江湖上也是一绝,寻常高手连他三招都接不住。
青衣男子将软剑“唰”地收回剑鞘,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消息说,猜测是府里藏着的暗卫。”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是能一招封喉的主,老四身上没半分挣扎的痕迹。”
“真邪门!”汉子猛地拍了下柱子,震得梁上积灰簌簌往下掉,“咱们血煞盟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名号,谁见了不怵三分?今年倒好,在京里连着折了三个兄弟,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青衣男子抬手打断他的话,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着,目光扫过院外沉沉的夜色:“好了,就此打住。京里不比江湖,国公府背后的水太深,没查清楚之前,别再提这事。”他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先把老四的尸首接回来,剩下的,等盟主的指令。”
“冷面剑”沈彻如此说,男子也不再问,只是下意识地将弯刀归鞘,指尖在冰凉的鞘身上来回摩挲。
他垂着头,目光落在青石板缝里的枯草上,心里却像被风吹皱的池水,翻涌着止不住的嘀咕。
他们血煞盟哪还有十年前的风光?
当年朝廷那场针对江湖势力的清算,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直直劈进了盟里的根基。
盟主重伤隐退,五位坛主折了三位,连藏在深山里的总坛都被烧得只剩断壁残垣。
这十年间,老弟兄们要么重伤后归乡务农,要么被仇家寻上门报复,要么干脆转投了其他门派——如今能凑齐人手进京,已是盟主费尽心力的结果,论起实力,早已不是那个能让江湖各派忌惮的血煞盟了。
他想起出发前,自己偷偷摸了摸藏在包袱里的伤药,那是去年跟人抢镖时落下的旧伤,阴雨天总疼得抬不起胳膊。
这次进京本就没个明确的章程,原以为有四哥的“梦公子”引路,多少能有几分底气,可如今四哥竟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齐国公府的暗卫手里……他悄悄抬眼瞥了眼沈彻挺拔却孤冷的背影,喉结又滚了滚,心里那点没底的慌,像藤蔓似的往上爬——这京城的水,怕是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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