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布马车的车壁密不透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咯噔”声反复回荡,偶尔还夹杂着几声远处夜虫的低鸣。
怀清被安置在车厢角落,四肢的麻痹感虽未完全褪去,却已能勉强活动指尖。
旁人若陷此境,怕是早已慌了神,只顾着猜测目的地,可怀清闭上眼,意识却悄然沉入随身的空间。
眼前瞬间亮起一块莹白的大屏幕,屏幕里清晰地映出马车外的景象——昏沉的暮色中,马车正沿着城西的土路前行,车轮卷起的尘土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银辉。
驾车的黑衣人显然是故意为之,路线走得格外曲折。
先是沿着官道向西,行至岔路口却突然拐进乡间小道,绕着一片荒坟转了半圈,又折回另一条岔路,仿佛想用这弯弯绕绕的路线搅乱她的方向感,让她无从判断最终去向。
可他们偏偏失了策。
屏幕里的画面随着马车移动不断变换,每一处标志性景物都被怀清记在心里——路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树干上还留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小道旁那口废弃的古井,井口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甚至连路边一块刻着模糊字迹的石碑,她都留意到碑角缺了一块。
这些细碎的标记,在黑衣人眼里或许只是沿途无关紧要的杂物,却成了怀清手中的“地图”。
她指尖捻着那点细如烟尘的粉末,借着排布细碎标记的动作,悄无声息地洒在每一处痕迹边缘。粉末混在尘土里,瞧着无色,凑近闻也无半分气味,任谁路过都只会当是寻常灰屑。
可一旦有光——无论是晨光刺破云层,还是夜行人手里的灯笼晃过,亦或是刀剑相撞时溅起的火星扫过——那粉末便会立刻变了模样,透出极淡却醒目的青荧色,像给那些细碎标记镶了道隐形的指引,顺着光的轨迹,把藏在暗处的路径清清楚楚地显出来。
她看着屏幕里马车第三次绕过一片矮松林,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对方越是想绕晕她,越说明目的地离此处不远,而且大概率藏在城西那片人迹罕至的乱葬岗附近,毕竟只有那种地方,才适合藏匿一辆来路不明的马车。
车厢外,驾车的黑衣人似乎还在为自己的“妙计”得意,偶尔低声与身旁的同伙交谈几句,语气里满是笃定,却不知他们费尽心机布下的迷阵,早已被黑暗中的怀清透过屏幕看得一清二楚。
她缓缓睁开眼,黑暗中,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这场“逃亡”,不过是她摸清对方老巢的一场铺垫罢了。
车轮碾过最后一段坑洼的土路,终于在一片簌簌的草叶声中停了下来。
怀清迅速收敛心神,将空间屏幕的画面悄然收起,指尖却下意识攥紧了袖中藏着的一枚小巧的铜制哨子——那是她与齐国公府护卫约定的紧急联络信号。
车帘被粗暴地掀开,一股混杂着霉味与尘土的冷风灌了进来,为首的黑衣人探进半个身子,语气冰冷:“下来!”
说罢,不等怀清动作,便伸手将她拽出车外。
怀清踉跄着站稳,抬眼望去,眼前竟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宅院。
朱红色的大门早已斑驳脱漆,门上的铜环锈迹斑斑,被风一吹,发出“吱呀”的哀鸣。
院墙塌了大半,露出里面丛生的杂草,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进院内,将枯枝的影子拉得细长,像一道道狰狞的爪痕。
“进去!”黑衣人推了怀清一把,迫使她踏上布满青苔的石阶。
迈进院门的瞬间,怀清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四周——院角的老槐树下埋着半截石碑,碑上模糊的字迹依稀能辨认出“李府”二字;
西厢房的窗纸破了个大洞,里面隐约传来器物碰撞的声响;
而院墙边的杂草丛里,还残留着几枚新鲜的马蹄印,显然不久前还有人来过。
这些细节被她瞬间记在心里,同时悄悄将一枚早已备好的、染了荧光粉的细针,插进了大门的木缝里——这荧光粉是她从空间里取出的,白日不显,夜里却能发出微弱的光,足够追踪的护卫发现线索。
黑衣人将怀清押进正屋,屋内空荡荡的,只摆着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和两把椅子,桌上积了厚厚的灰尘。
为首的黑衣人转身,一把扯下面巾,露出一张俊俏的脸,他盯着怀清,语气阴狠:“县主最好识相点,把灵泉的秘密说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怀清抬眸,神色平静无波,仿佛没看到对方眼中的凶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黑衣人正是之前在童府挟持她的贵公子,她一边与黑衣人周旋,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屋内的环境——墙角有个通风的小窗,窗外正对着院后的一片竹林;桌腿旁的地面有松动的痕迹,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黑衣人匆匆跑进来,在贵公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贵公子的脸色瞬间变了,狠狠瞪了怀清一眼,沉声道:“先把她关起来!等主子来了再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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