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清与齐禹在院中已候了近一个时辰,晨露沾湿了衣襟,带来丝丝凉意,王管家却迟迟未现。
起初还能按捺住性子,此刻两人心头的疑虑如同院角蔓延的青苔,一点点爬满了思绪。
怀清秀眉紧蹙,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袖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不确定:“莫非……是出了什么变故?”话音未落,她便觉心口莫名一沉。
齐禹始终沉默着,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一寸寸扫过院中陈设——修剪整齐的冬青、石桌上未收的茶具、廊下悬着的鸟笼……忽然,他脚步微顿,沉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院子里,恐怕藏着密室。”
两人不再迟疑,借着对周遭环境的熟稔,分头在角落里摸索。
不过片刻,怀清在假山后一处覆满藤蔓的石壁前停住,指尖触到一块与周遭石质迥异的凸起,她回头与齐禹对视一眼,见他眼中亦是了然,便轻轻按下。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机关应声而启,厚重的石壁带着沉闷的摩擦声缓缓向内移开,露出一道黑黢黢的密道入口,一股夹杂着霉味的冷风“嗖”地窜出,吹得两人衣袂微动。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齐禹抬手示意怀清稍候,自己先侧耳听了听密道内的动静,确认无异常后,才与她并肩步入。
两人皆提气敛声,足尖点地时几乎不发出声响,唯有彼此的呼吸声在幽暗的密道里交织。
密道不算长,尽头是一扇斑驳的暗门,门板上的红漆早已剥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木头纹理。
齐禹伸手推去,门轴发出“吱呀”的老旧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推门出去,眼前景象让两人皆是一愣——竟是一处废弃的院子,格局陈设与先前那处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满园荒草没膝,石桌上蒙着厚厚的尘埃,廊柱上结满了蛛网,风一吹过,枯叶簌簌落下,更显颓败萧索。
可院里空荡荡的,别说王管家,连半个人影、半分人气都寻不到。
怀清望着空寂的院落,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掩去眸中的失落,低低叹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疲惫:“人已经走远了。”
两人没再多作停留,迅速折返府邸。
刚踏入府门,齐禹便抬手屏退了左右伺候的下人,目光沉凝地叫来顺近前,语速极快地吩咐,让他即刻安排人手,把先前他们待的那处院子,还有方才找到的废弃院子,都给盯紧了。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记住,任何进出的人,哪怕是只猫鼠,都别放过。一旦有异动,立刻来报。”
来顺虽心里打了无数个问号,不明白为何要对两处空院子如此兴师动众,却不敢多问,连忙躬身应道:“是,小的这就去办。”
说罢,便快步退了出去,脚步匆匆,显然是要立刻着手安排。
待来顺走远,怀清才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这密室设计得如此隐蔽,机关与山石浑然一体,看来王管家早有后手,怕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齐禹颔首,指尖轻轻摩挲着方才推门时沾上的灰尘,脑海中闪过暗门边缘那几道被匆匆擦拭过的痕迹,眉头微挑:“他们走得很急,连门轴上的新痕都没来得及处理,却没忘清理脚印和指纹,倒是谨慎得很。”
怀清想起那处与周遭浑然一体的机关,若非齐禹提醒,自己恐怕再找半个时辰也未必能发现,她轻轻点头:“能在府中眼皮子底下藏这样一条密道,这院子的主人怕是不简单,说不定……与血煞盟本就脱不了干系。”
齐禹“嗯”了一声,脚步未停地往内室走,声音里添了几分凝重:“血煞盟的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次失了账册,定会狗急跳墙,疯狂反扑。我们得尽快从账册里找出线索,免得被动挨打。”
两人来到内室,将那本泛黄的账册在桌上摊开,就着明亮的灯火,逐页细细翻看。
可翻来覆去看了半晌,这本账册竟平平无奇——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的,全是聚福茶馆的进货明细,米粮、茶叶、干果、柴炭……类目清晰,数字工整,连每笔支出的日期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瞧着与寻常茶馆的流水账并无二致。
齐禹指尖划过一行行墨迹,眉峰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困惑:“难道……我们弄错了?这东西根本不是他们要找的?”
怀清也觉诧异,她指尖在“上等碧螺春,二十斤,纹银五两”那行字上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看着倒像是真的进货账,墨迹新旧一致,数字也没什么涂改的痕迹,可若只是这样,血煞盟何必如此紧张,甚至不惜派杀手夜袭?”
她指尖在账册封面上轻轻敲了敲,忽然抬眼看向齐禹,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对了,今晚盯着这账册的,算上我们,已有四拨人了——除了我们,还有血煞盟的杀手、蒙面人。”
齐禹没说话,指尖却猛地顿住,眸光沉了沉。
他自然明白怀清的意思,一本看似普通的茶馆账册,竟引来了四方势力觊觎,这背后藏着的猫腻,恐怕比他们想的还要深,还要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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