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王府正堂,气氛肃杀凝重,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尘埃落定后的凛冽。
盐铁转运使崔元亮面如死灰,官袍凌乱,
被两名如狼似虎的王府侍卫死死按跪在地上,再无半分昔日封疆大吏的威风。
他身边跪着一排面无人色的盐铁司核心吏目、涉事漕帮头目,
以及顺义赌坊真正的主事人——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绸缎庄老板。
堂上,太后端坐主位,身着明黄常服,凤仪天成,眼神锐利如寒潭之水,扫过阶下囚徒时带着冰冷的威压。
贾璘身着亲王蟒袍,侍立在她身侧稍后半步,身姿挺拔如松,面容沉静,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
偶尔掠过阶下众人时,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掌控全局的从容。
赵七正将一沓厚厚的卷宗和几样关键证物呈递上来:
盐铁司库吏李四的血书供词(蜀中暗卫已将其暗中救出并押解回青州)——
详尽记录了如何在崔元亮及漕帮威逼利诱下,
监守自盗毒砂“碧磷砂”及特制短镖,并被迫伪造账目;
赌坊账房老徐在铁证和王府手段下的最终口供——
清晰勾勒出顺义赌坊作为崔元亮及漕帮洗钱、行贿、秘密交易的枢纽;
那几枚狰狞的“枭字令”;
带有特殊标记的盐引残片原件;
查抄出的崔元亮巨额不明财产清单及与漕帮核心人物的密信往来。
人证物证,铁证如山!一条由盐铁司高层(崔元亮)为核心,勾结漕帮操控运输、
利用赌坊洗钱销赃、盗卖军械剧毒、豢养亡命之徒(刺客来源)、甚至妄图以刺杀太后搅乱朝局牟取暴利的黑暗链条,
在贾璘雷霆万钧的追查与太后坐镇的绝对权威下,被彻底斩断、连根拔起!
“崔元亮!” 太后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锥刺骨,
“尔世受皇恩,身为朝廷命官,盐铁重臣,竟敢勾结匪类,盗卖军械剧毒,行刺哀家,祸乱朝纲!你可知罪?!”
崔元亮浑身抖如筛糠,面无人色,涕泪横流地磕头如捣蒜:
“臣……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臣一时鬼迷心窍……”
“鬼迷心窍?” 太后冷哼一声,凤目中寒光四射,
“你迷的是那金山银海的黑心!是那妄图颠覆朝纲的狼子野心!来人!”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将一干涉案人犯,打入死牢!
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派员星夜兼程来青州!哀家要亲审此案,明正典刑!昭告天下!”
“遵旨!” 堂下侍卫声如洪钟,如狼似虎地将瘫软如泥的崔元亮等人拖了下去。
空中仿佛还残留着他们绝望的哀嚎。
尘埃落定!
太后紧绷的肩线几不可查地松了一下,端起手边的茶盏,指尖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这青州一行,凶险重重,若非贾璘……她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身侧那个如山岳般沉稳的身影。
是夜,王府别苑,暖阁。
青州案卷宗已用六百里加急密封送往京城。
王府内肃杀的气氛稍缓,但明哨暗岗依旧森严。
太后下榻的别苑暖阁内,地龙烧得暖意融融,驱散了深秋的寒意。
案几上只点了一盏琉璃宫灯,散发出柔和朦胧的光晕。
贾璘坐在下首的紫檀圈椅上,正向太后低声汇报着回銮的护卫安排:
“……回京路线已重新勘定,避开险隘,多走官驿大道。
沿途州府已发懿旨严令净街肃道,护卫力量已增至三倍,暗卫会提前一日清理沿途所有可疑点。
凤辇内外三层皆以精钢加固,窗棂嵌有透明水晶石,可察外情……”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条理清晰,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滴水不漏。
灯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刚毅而沉静,专注的神情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可靠力量。
太后没有坐在主位,而是斜倚在贾璘对面一张铺着厚厚雪貂皮的软榻上。
她卸去了白日里威严的钗环,长发松松挽起,只簪了一支温润的玉簪。
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绣缠枝莲的软缎寝袍,外罩一件同色轻薄的纱衣,
柔软的面料贴合着玲珑的曲线,在暖融融的光线下,
整个人如同一块温润剔透的美玉,散发着慵懒而妩媚的气息。
她安静地听着,目光却并未聚焦在那些枯燥的护卫细节上,
而是长久地、近乎贪婪地流连在贾璘专注的眉眼、紧抿的薄唇、说话时微微滚动的喉结上。
白日里他在堂上那份如山岳般的威仪,此刻化作这令人心折的细致与沉稳。
青州这惊心动魄的一役,让她彻底看清了这个男人的全部——
他的智谋、他的悍勇、他的担当、他刻入骨血的忠诚,以及他那份在极致诱惑下坚守的原则。
一种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被强大力量庇护的安心、以及被这份人格魅力彻底征服的炽热情愫,
如同暖阁里的地龙,在她心间无声而猛烈地燃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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