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并非朝会之期,怎会突然有圣旨临门?
贾璘压下心头疑虑,沉声道了句:“前面带路。”
话音未落,已率先迈步朝府门方向走去,
王熙凤提着裙摆紧随其后,指尖不自觉攥紧了帕子。
府门前,明黄色的圣旨卷轴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传旨太监高抬着手臂,身后跟着两名佩刀的禁军,神色肃穆。
见贾璘赶来,太监才缓缓展开圣旨,尖细的嗓音在府门前回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命忠福王贾璘,即刻陪同太后前往青州视察民情,沿途体察民生疾苦,以慰圣心。
另,青州乃忠福王封地,着令王伴太后于封地内赏秋养身,以尽孝道。
随行人员由忠福王自行钦点,钦此!”
贾璘心中一动——所谓“视察民情”不过是幌子,
太后这是借故要去他的青州封地散心养身。
他俯身接旨,朗声道:“臣,遵旨!”
起身时,传旨太监已收起圣旨递来,笑着打了个哈哈:
“王爷,太后特意吩咐,此行不必拘礼,您只管选些贴心人同行便是。”
贾璘颔首应下,待太监离去后,才转身看向身后的王熙凤。
“随行的人,你算一个。”
贾璘直言,目光掠过庭院,忽然想起城郊别院的那抹素白身影,
“妙玉师父也得带上,她性子静,太后平时也念佛,正好能陪太后说说话。”
末了,又补充道,“再挑三十三名锦衣卫精兵,务必都是可靠之人。”
王熙凤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带自己是为了料理行程琐事,
带妙玉是为了妥帖照料太后,锦衣卫则是为了暗中护驾,这般安排周全又不张扬。
她点头应道:“我这就去拟名单,顺便让人告知妙玉师父一声。”
“至于府中之事……”贾璘顿了顿,目光投向内院方向,
“让李纨和黛玉暂代打理吧。
李纨持重,黛玉心细,两人搭着,我放心。”
话音刚落,便有下人来报,说太后的仪仗已在城外十里亭等候,只待贾璘一行人启程。
贾璘快步回房换了朝服,刚踏出房门,便见王熙凤已带着拟好的名单候在廊下。
两人并肩朝外走时,远远瞥见妙玉一身素白僧衣立在二门处,
手中提着一个小巧的布包,显然已得了消息。
三日后,队伍在城外集结。
太后乘坐的鎏金马车缓缓停下,车帘掀开的瞬间,众人皆暗自惊叹——
五十出头的太后,肌肤依旧细腻饱满,珠圆玉润的身姿裹在绣金锦袍中,
鬓边斜插一支赤金镶珠步摇,举手投足间既有皇家的高贵威严,
又透着几分岁月沉淀的风韵,望去竟只像四十许人。
她看向贾璘,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忠福王,此番青州之行,便多劳你费心了。”
贾璘躬身行礼:“臣必护太后周全,不负圣恩。”
说罢,抬手示意队伍启程。
马蹄声踏破清晨的宁静,锦衣卫精兵列成两队护在马车两侧,
王熙凤与妙玉分乘两辆青布马车紧随其后,一行队伍朝着青州方向缓缓驶去…
车轮碾过秋日干燥的路面,发出规律的辘辘声。
金色的阳光透过车窗缝隙,在鎏金马车的华贵内饰上跳跃。
忽然,一名身着湖蓝宫装、行动轻捷的宫女小步趋至贾璘马侧,隔着车窗低声道:
“王爷,太后懿旨,请您移步至凤舆伴驾,为老佛爷讲述沿途风物景致。”
贾璘立刻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他整理了一下因骑行而微有褶皱的朝服衣襟,
深吸一口气,走向那辆象征着无上尊荣的巨型鎏金马车。
车辕旁侍立的太监早已躬身掀起了厚重的、绣满祥云仙鹤的锦缎车帘。
一股温暖、馥郁而沉静的异香瞬间扑面而来,
那是顶级沉水香与清冽梅花香精完美融合的气息,
丝丝缕缕,沁润心脾。
贾璘躬身踏入车厢,眼前景象饶是他见惯富贵,也不禁心神微震。
车厢内部的宽敞远超寻常车驾,宛如一间移动的精舍。
四壁铺设着深紫色的天鹅绒,其上用金线银丝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与“万寿无疆”的篆字图案。
脚下是厚实柔软、色泽温润的波斯长绒地毯,踩上去几乎无声。
车顶悬挂着一盏精巧的琉璃宫灯,灯罩上绘着工笔花鸟,
灯内烛火透过琉璃映射出柔和斑斓的光晕,
将整个空间映照得既明亮又朦胧。
临窗设有一张紫檀木嵌螺钿的小桌,桌上摆着白玉茶具、几碟玲珑剔透的点心,
还有一个掐丝珐琅暖手炉。两侧则是铺着厚厚锦缎坐褥的软榻。
太后正端坐于主位的软榻上。
日光隔着车帘的缝隙,柔和地勾勒出她的侧影。
正如贾璘三日前初见时所惊叹的那般,太后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五十出头的年华,岁月似乎格外优待于她,并未留下深刻的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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