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他总在碰瓷 第84章 潜龙在渊

安阳长公主的支持，如同在迷雾中点亮了一盏灯。卫珩与绵绵开始着手调查永昌钱庄与盐课司提举赵元亮。

然而，京城的水，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

墨玄动用了卫珩麾下最精干的暗线，初步探查永昌钱庄的结果却令人心惊。这家钱庄表面由一位背景清白的徽商经营，实则股本构成极其复杂，背后隐约牵扯到数位京中勋贵和封疆大吏，其资金流转网络更是盘根错节，不仅覆盖江南，甚至远及边镇。

“这永昌钱庄，不像是个简单的钱庄，倒更像是一个……”卫珩指着墨玄呈上的关系图谱，眉头紧锁，“一个为某些人输送利益、勾连关系的枢纽。”

绵绵看着图谱上那几个若隐若现的名字，心下沉沉：“若真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查盐税，很可能一不小心就会碰到这些人的利益。”

“正是。”卫珩颔首，“而且，我怀疑这背后，或许还有皇子的影子。三皇子母族势大，在江南颇有根基；七皇子虽母族不显，但近年来暗中结交了不少实权武将，边镇的粮饷调度，与盐税亦有关联。”

两人都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对手不再是一个具体的官员或家族，而是一张庞大而隐秘的利益网络。

就在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递来了拜帖——致仕多年的帝师，林文正老先生。林老帝师年逾古稀，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虽已不问世事，但影响力犹在，更是少数能直谏皇帝而无需顾忌之人。他此番邀请卫珩过府“赏画”，用意耐人寻味。

卫珩不敢怠慢，次日便带着绵绵一同前往。林府古朴清幽，林老帝师精神矍铄，在满壁书卷的画室里接待了他们。

寒暄过后，林老帝师挥退仆从，目光落在卫珩身上，带着洞悉世事的睿智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珩儿，你父亲性子软和，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卫国公府未来的担子，迟早要落到你肩上。”老帝师开门见山，“近来京中风云变幻，你身处漩涡，感觉如何？”

卫珩恭敬回答：“回林爷爷，晚辈只觉暗流汹涌，如履薄冰。”

“是啊，暗流汹涌。”林老帝师轻叹一声，走到一幅山水画前，画中云雾缭绕，一脉山峰隐于云后，只露出些许峥嵘。“你看这幅画，众人皆见近处山峦竞秀，却不知云雾之后，方是主峰。”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那隐于云后的主峰上，意味深长地说：“储君之位，关乎国本。陛下春秋鼎盛，心中自有乾坤。有些皇子，看似声势浩大，或许只是陛下用来磨砺真正璞玉的磨刀石。”

这话如同惊雷，在卫珩和绵绵心中炸响。老帝师这是在暗示，三皇子、七皇子或许都非陛下属意的储君！那真正的璞玉是谁？

卫珩稳住心神，试探着问：“林爷爷的意思是……陛下心中，另有属意之人？”

林老帝师却不再深言，转而道：“江南盐政，积弊已深，乃国之大痈。陛下欲除之而后快，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也怕用力过猛，伤及国体。你们既然有心于此，便放手去做。但要记住，查案之道，不在于掀翻多少桌案，而在于找到症结，一击即中。有时候，保全大局，比追求绝对的清澈更重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绵绵，带着赞许：“阮家丫头不错，心思缜密，机敏通透，是你的一大助力。你们二人，一个明察秋毫，一个洞察人心，相辅相成，或可在这乱局中，走出一条路来。”

离开林府时，卫珩和绵绵心中都充满了震撼与思索。

“林老帝师的话，信息量太大了。”马车里，绵绵低声道，“他不仅暗示了还有一位隐藏的皇子可能才是陛下属意的人选，还鼓励我们查江南案，但要求我们把握分寸。”

卫珩目光深邃：“保全大局……我明白了。陛下或许并非不知江南贪腐，而是投鼠忌器，担心彻查会引发朝局动荡，甚至动摇边防。他要的，可能不是一个鱼死网破的结果，而是一个能稳住局面、逐步革除弊病的契机和方案。”

“而那个隐藏的皇子，”绵绵接话，“或许就是陛下心目中，未来能够推行革新、稳定江山的人选。林老帝师透露此事，是希望我们……不要过早被卷入三皇子或七皇子的阵营，以免将来站错位置？”

“有这种可能。”卫珩点头，“但也可能是陛下借林老之口，在考察我们处理复杂事务的能力和立场。江南盐案，不仅是对我们能力的试炼，也可能关乎未来的朝堂格局。”

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让他们对江南盐政案的调查，有了全新的视角和目标。他们不仅要查清贪腐，还要权衡利弊，思考如何既能打击蠹虫，又能维持大局稳定，这无疑难度倍增。

同时，那个潜龙在渊的隐藏皇子，也成了悬在他们心头的一个巨大谜团。会是谁？是那位传说中体弱多病、常年静养的二皇子？还是那位年幼尚未参与政事的九皇子？亦或是……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可能？

而卫珩和绵绵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更加如履薄冰，因为他们面对的，不仅是眼前的贪官污吏，更是未来可能决定帝国命运的暗涌。

回到芸澜苑，卫珩铺开纸笔，开始重新规划调查步骤。

“我们先从永昌钱庄在京城的分号入手，查那些与盐引批核周期吻合的大额资金流动。同时，让暗线密切关注赵元亮，但暂时不要动他，看看他与哪些人来往。”

“好。”绵绵补充道，“长公主提供的账目是关键，我们可以借此反向验证从钱庄查到的信息。或许，我们可以设计一个局，引蛇出洞……”

夜色中，芸澜苑的书房再次亮起灯火。这一次，他们的目光穿透了眼前的案件，投向了更深远、更波澜壮阔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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