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见大家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里,眼眶红红的,便清了清嗓子,笑着打岔:“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桌上的包子都凉透了。二弟,你再讲个故事吧,换个热闹点的,让咱们暖和暖和。”
海蓝正给海雅递纸巾,闻言笑了笑:“行,那我就讲个腊月二十九的故事,带点盼头的。”
他擦了擦手,目光落在窗外皑皑的白雪上,声音渐渐沉了下去,带着点岁月的沧桑感:“从前啊,有一家子,不过这一家子,过得可没咱们这么舒心。他们住在一个破庙里,就母子俩,儿子叫王汉喜。”
“四年前,他们家还是镇上的大户,有良田百亩,宅院三进,日子过得红火。可天有不测风云,王汉喜的父亲忽然得了场急病,求医问药花光了家底,最后还是没能留住人。”
海丽怀里的阳阳似乎被这低沉的语调吸引,小脑袋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海蓝。海露把暖暖往摇篮里挪了挪,怕她冻着,自己则往前凑了凑,听得入神。
“父亲一走,家里的顶梁柱就塌了。更邪门的是,没过多久,家里就起了火,一把火连着一把火,烧了十来天,好好的家业烧得片瓦不留。”海蓝叹了口气,“最后没办法,母子俩只能揣着几件破衣裳,住进了城外的破庙里,靠王汉喜出去要饭过活。”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家家户户都在扫房子、备年货,等着明天过大年。可破庙里呢,冷飕飕的,别说年货了,连明天的口粮都没着落。”海蓝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王汉喜的母亲坐在草堆上,愁得直掉眼泪,拉着儿子的手说:‘喜儿啊,大年初一可不能出去要饭,不吉利。咱得想办法借点年货,哪怕就一口饺子,也得把这个年糊弄过去。’”
王汉喜搓着冻得通红的手,皱着眉问:“娘,咱去谁家借啊?镇上的人家,这几天都忙着过年,哪有闲心管咱?”
他娘叹了口气,眼神在寒风里飘了飘,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要不……你去你舅舅家试试?毕竟是血亲,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咱娘俩饿死。”
“娘!”王汉喜一听就急了,往后退了半步,脸涨得通红,“您忘了?前几年咱家有钱的时候,三个舅舅三天两头往咱家跑,不是要绸缎就是要银钱。自从咱家败了,他们躲咱跟躲瘟疫似的。”
他攥紧了拳头,声音发颤:“有一回我要饭路过大舅家门口,大舅妈正拿着肉丸子往嘴里塞,看见我,‘哐当’一声就把门关上了,那肉香味飘出来,差点没把我馋哭。二舅、三舅家也一样,见了我就跟没看见似的,连句热乎话都没有。我怎么去啊?去了也是自讨没趣!”
他娘听着,眼泪掉得更凶了,用袖子擦了擦脸,哽咽着说:“那……那还有个地方,就是……就是你岳父家。你小时候,你爹给你定下的那门亲事,还记得不?你岳父家现在还是镇上的富户,或许……或许能帮衬咱一把。”
王汉喜愣住了。他当然记得,那是镇上张员外家的小姐,小名叫小爱姐,小时候见过几面,梳着双丫髻,眼睛像葡萄似的。可现在人家是金枝玉叶,自己是破庙里的乞丐,这门亲事,早就名存实亡了吧?
“去吧,喜儿。”他娘拉着他的手,满眼期盼,“就算借不到东西,去认认门也好。娘实在是没办法了,总不能让你大年初一饿着肚子。”
王汉喜看着娘冻得发紫的嘴唇,心里一酸,终是点了点头:“娘,我去。”
海雅听到这儿,忍不住在手机上打字:【他肯定很难受吧,又要去看人脸色。】
海蓝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讲:“这天寒地冻的,北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王汉喜裹紧了身上那件打满补丁的单衣,衣服薄得像层纸,根本挡不住寒气。他缩着脖子,一步一滑地往张员外家走。”
“街上空荡荡的,家家户户都关着门,飘出饭菜香和说笑声,衬得他越发孤单。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会儿想‘张员外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说不定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咱’,一会儿又想‘若是他们嫌我穷,把我赶出来,传出去,我这张脸可往哪儿搁?’”
海威听得攥紧了小拳头,小声说:“他们一定会帮他的吧?”
海蓝笑了笑,没接话,继续说道:“张员外家在镇子东头,高门大院,门口挂着红灯笼,还有两个家丁守着,时不时有人提着礼盒进出,一派热闹景象。王汉喜站在街角,看着那扇朱漆大门,腿跟灌了铅似的,挪不动步。”
“他是个读书人,脸皮薄,白天人多,他实在没勇气进去。就那么在墙角躲着,从日头偏西等到天完全黑透,直到街上的灯笼都亮了,守门口的家丁也换了班,他才趁着没人注意,猫着腰溜了进去。”
“院子里铺着青石板,两旁的树上挂着小灯笼,亮堂堂的。上房里传来杯盘碰撞的声音,还有说笑声。王汉喜悄悄走过去,扒着窗沿往里一看——张员外和张夫人坐在上首,旁边是他大舅子,还有个年轻媳妇,应该是大舅子媳妇。下首坐着个姑娘,穿着粉棉袄,梳着坠马髻,正是小爱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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