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下来,把白日里白茫茫的雪光都吞了进去。海天超市早早关了门,屋里的灯亮堂堂的,映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海蓝炖的羊肉汤,咕嘟咕嘟冒着泡,膻香混着萝卜的清甜,驱散了雪夜的寒气。
海天往海丽的位置看了一眼,筷子在碗沿敲了敲:“海丽怎么还没回来?这雪天路滑,别出什么事。”
海露正抱着个热水袋暖手,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刚给她打了电话,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估计是孤儿院那边耽误了。”
海雅坐在海蓝身边,手里捧着碗热汤,闻言担忧地蹙了蹙眉,拿出手机想再发个消息,就听到院门外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跌在了雪地里。
“谁啊?”海天最先站起来,快步往门口走。
话音未落,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来,裹着个狼狈的身影——海丽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上结着冰碴,棉衣下摆滴滴答答往下淌水,脸色冻得发青,嘴唇哆嗦着,怀里却紧紧抱着个东西,用她的外套裹得严严实实的。
“三姐!你这是咋了?”海露惊呼着跑过去,想扶她,却被她怀里的东西绊了一下。
海蓝和海天也围了上去,借着灯光一看,海丽怀里裹着的竟是两个小小的襁褓,布料薄得透光,隐约能看到里面蜷缩的小身子。
“天呐!”海天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丽儿,你……你从哪儿抱的孩子?还是两个!”
海丽冻得说不出话,牙齿打着颤,好半天才缓过来,跺了跺冻僵的脚:“别……别说了,先把孩子弄进屋……冻……快冻僵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把海丽往屋里扶,海蓝抢先一步接过她怀里的襁褓,只觉得入手轻得像羽毛,还带着刺骨的凉意,心一下子揪紧了。
“快放炕上!”海天指着里屋的火炕,那是他特意为了取暖盘的,这会儿烧得正热。
海蓝小心翼翼地把两个襁褓放在炕上,海雅早已找来干净的棉被,轻轻盖在上面。海露跑去烧热水,海天则拿了干毛巾,给海丽擦头发上的雪。
“到底咋回事啊?”海天一边擦一边问,“好端端的,哪来的孩子?”
海丽喝了口海雅递来的热水,暖了暖嗓子,这才哽咽着说:“我……我今天从孤儿院出来,开车往回走,路过城郊那片小树林时,就看到雪堆里有个黄乎乎的东西在动……我以为是野猫,就停下车过去看……谁知道……谁知道是两个孩子,被裹在破布里,冻得都快没气了……”
她说到这儿,眼泪掉了下来:“那包裹那么薄,天这么冷,这是谁家这么狠心,把孩子扔在雪地里啊……我赶紧把他们抱在怀里,开车往回赶,一路闯红灯回来的……”
海蓝这时已经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襁褓的一角,里面露出两个皱巴巴的小脸,闭着眼睛,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小嘴唇冻得发紫。他心里一酸,轻声说:“是龙凤胎,一儿一女。”
“可怜见的。”海雅眼圈红了,拿出干净的小毯子,想给他们裹得更严实些,又怕弄疼了孩子,动作轻柔得像呵护易碎的珍宝。
“快找个医生来看看!”海天急得直搓手,“这么小的孩子,别冻出个好歹来。”
“我已经给张医生打电话了,他说马上就到。”海蓝沉声道,目光落在孩子冻得发红的小手上,那手指细得像豆芽菜,“先给他们暖暖身子,别用太热的水,温的就行。”
海露端着热水进来,手里还拿着两个干净的小脸盆:“我来弄吧,你们手笨。”她倒了温水,又找了块细软的毛巾,沾了水,轻轻给孩子擦手擦脸,动作竟意外地轻柔。
海丽换了身干衣服,裹着棉被坐在炕边,看着那两个小小的生命,心里又疼又气:“这父母也太不是东西了,就算有天大的难处,也不能把孩子扔在雪地里啊……这要是晚发现一会儿,两条小命就没了……”
“先别想那么多,等孩子没事了再说。”海蓝安慰道,“既然让你遇上了,就是缘分,咱们先把他们养活。”
海雅在一旁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打字:【给他们取个小名吧,图个吉利。】
“对,得取个暖和点的名字。”海露眼睛一亮,“这大冷天的,就叫暖暖和阳阳吧,一个女孩一个男孩,暖和,向阳!”
“暖暖,阳阳……”海丽念着这两个名字,眼泪又掉了下来,却带着点暖意,“好,就叫这个。”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张医生提着药箱匆匆进来:“孩子呢?快让我看看。”
众人赶紧让开位置,张医生解开襁褓,拿出听诊器仔细听了听,又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和手脚,眉头渐渐舒展:“还好,就是受了风寒,有点低血糖,没什么大碍。我给开点药,冲成水喂进去,再暖暖身子,明天就没事了。”
他一边说一边配药,又嘱咐道:“这么小的孩子,得喂母乳或者奶粉,你们赶紧去买几罐婴儿奶粉,要最接近母乳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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