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弑神剑 第49章 冬日的暖阳

货郎带来的消息，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虽渐渐平复，但那沉底的重量却始终存在。青牛村，夜晚的哭声……这些字眼时不时会在萧无涯静坐或练剑的间隙，毫无征兆地窜入脑海，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比苍岚山冬日的风更甚。

清虚道长并未再就此事多言，仿佛那只是山风偶然捎来的一段无足轻重的杂音。他依旧每日督促萧无涯修行，检查功课，调制汤药。只是萧无涯偶尔能察觉到，道长望向山外的目光，似乎比以往更深沉了些，那深邃的眼底，藏着太多他看不懂的思绪。

山中的冬天来得迅猛而彻底。几场凛冽的寒风过后，苍岚山便彻底褪尽了最后一丝秋色，换上了灰褐与苍茫的冬装。树木枝桠光秃秃地伸向灰白的天空，地面覆盖着厚厚的枯叶，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脆响。寒气无孔不入，即便待在观内，也能感到那刺骨的冷意从门窗缝隙中丝丝渗入。

萧无涯体内的煞气似乎也受到了季节的影响，虽被《静心咒》和汤药牢牢压制，但那股沉甸甸的阴寒之感却愈发明显，让他比常人更畏寒。清虚道长修改后的《养气诀》虽能引煞气微弱滋养肉身，令其气力渐长，却难以完全驱散这份源自剑胚本源的寒意。

这日，难得一个晴朗无风的好天气。阳光毫无遮拦地洒落下来，虽然依旧缺乏温度，却明亮得晃眼，将道观小院照得一片通透，也带来了久违的暖意。

清虚道长让萧无涯将蒲团搬到院中避风向阳的墙角下。“今日便在院中吐纳吧，晒晒日头，祛祛寒气。”

萧无涯依言坐下。阳光落在身上，带来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暖意，慢慢渗透进厚厚的棉衣里，驱散了些许积攒的寒冷。他闭上眼睛，依照口诀缓缓呼吸，引导着体内那冰寒而沉重的气流。

不知过了多久，一套功课做完，他感到身体暖和了许多，连心口那始终盘踞的寒意都似乎被阳光融化了一丝。他睁开眼，看见清虚道长也坐在不远处，微眯着眼，望着晴朗但依旧高远的天空，似乎在享受着这冬日难得的静谧暖阳。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安宁祥和的气息。远处的山峦轮廓清晰，枯枝在蓝天下勾勒出简劲的线条。这一刻，仿佛所有的阴霾、煞气、诡异的传闻都被这明亮的阳光暂时驱散了。

“无涯。”清虚道长忽然开口，声音温和，打破了宁静。

萧无涯转过头：“道长？”

清虚的目光依旧望着远方，仿佛穿透了层叠的山峦，看到了极遥远的地方。“你可知，在这苍岚山之外，天地何其广阔？”

萧无涯微微一怔，摇了摇头。他的世界，最初是青牛村，如今只有苍岚山和清风观。

“向西，越过万里之遥，有巨山名蜀。”清虚的声音带着一种悠远的意味，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的传说，“其山高万仞，直入云霄，山巅之上，非人力可轻易抵达。那里云海翻腾，终年不散，霞光流照之时，琼楼玉宇隐现其间，宛如仙境。”

蜀山？云海仙境？萧无涯的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那是他从未想象过的景象。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蜀山之上，有修仙炼道之大派，亦名蜀山。”清虚继续说道，“其门人弟子，餐霞饮露，御剑飞行，追风逐电，所修功法玄奇正大，非世间寻常武功能比。他们斩妖除魔，护佑苍生，乃是天下正道之翘楚。”

御剑飞行？斩妖除魔？萧无涯的心跳悄然加快。这些词汇对他而言，如同另一个世界的神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桃木剑，又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自己所承受的这煞气，所面对的那未知的“魔”，与那蜀山仙派所斩之“魔”，可是一类？

清虚的目光落回到他身上，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微光闪烁：“在那里，有真正通天彻地的大能者，或许……便有能彻底化解你体内痼疾，引导你走上真正修行大道之法门。”

这句话，如同在萧无涯沉寂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大的磐石，激起千层浪！彻底化解？真正的大道？

一直以来，他修行、吃药、练剑，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为了“压制”和“平衡”那可怕的剑胚煞气，只是为了活下去。他从未敢想过“彻底化解”，更不敢奢望什么“通天彻地的大道”。道长的话，为他推开了一扇窗，让他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充满希望的可能。

巨大的憧憬和激动瞬间涌上心头，但他看着道长平静的侧脸，一个疑问脱口而出：“道长，您……去过蜀山吗？”

清虚闻言，沉默了片刻。他缓缓转过头，望向西方天际，目光变得极为复杂，那其中似乎有追忆，有感慨，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怅然，甚至还有某种极其深沉的、萧无涯无法理解的沉重。

最终，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缓慢：“嗯。许多年前……去过。”

去过！道长竟然去过那如同仙境般的蜀山！

萧无涯顿时激动起来，无数问题涌到嘴边：蜀山到底是什么样子？真的有人在云上飞吗？那些仙人厉害吗？您为什么又离开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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