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清风观废墟归来,萧无涯将“天机”二字与清虚师父可能的身世之谜深埋心底,如同在纷乱的棋局中又落下了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虽暂时不明其意,却让他对前路的认知更加清晰了一分。他愈发专注于自身的修炼,白日锤炼《紫阳剑诀》,试图将纯阳正气与煞河本源更深层次地融合掌控;夜晚则打坐凝神,以内视之法温养经脉,修复因祛除血符及连番恶战带来的暗伤。血符已除,隐患暂消,体内灵力运转圆融,神识清明,修为隐隐有更进一步的迹象。
然而,宗门内的暗流却并未因他个人的沉寂而平息,反而如同被压抑的火山,在看似平静的地表下积蓄着更为汹涌的力量。关于他这位身负煞气、却又屡立奇功的新晋核心弟子的最终安排,已然成为了蜀山内部不同派系、不同理念角力的焦点。
这一日,蜀山主峰凌霄殿那沉重的青铜大门再次缓缓闭合,象征着最高权力的长老会于此召开。殿内气氛,比之商讨葬风原赏罚时,更加凝重肃杀,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掌门玄玑真人依旧端坐上首云床,面容古井无波,唯有眼底深处偶尔掠过的精光,显示着他并非超然物外。两侧,诸位实权长老依次端坐。以执法长老玉衡真人、紫阳峰主紫阳真人为首的一方,面色沉毅,目光坚定;而另一边,数位或与赵家利益牵扯颇深,或思想极为保守固执的长老,则或眼观鼻、鼻观心,或面露忧色,或眼神闪烁,无形的立场已然分明。更有几位平素中立的长老,此刻也眉头微蹙,显然心中权衡不定。
议题很快便直奔核心——萧无涯的最终定位,以及如何彻底消除赵家事件带来的后续震荡。
一位面容古板、身着玄色道袍,主管宗门戒律副手的刘长老率先发难,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严厉:“掌门师兄,诸位同门!萧无涯此子,虽有葬风原之功,然其力量根源,煞气冲霄,迥异于常,此乃不争之事实!此等力量,犹如双刃之剑,悬于宗门头顶,其隐患莫测,绝非长远之计!岂可因一时之功绩,便置宗门千年基业、万千弟子之安危于不顾?依我之见,当断则断,将其置于远离宗门核心之所在,严加看管,方为上策!或可派往北境冰原镇守,或可遣至西荒矿脉历练,以观后效!”他虽未直言“囚禁”,但字里行间,已将其视为亟待隔离的“危险之物”。
“刘长老此言差矣!”他话音未落,玉衡真人便霍然起身,声若洪钟,凛然正气勃发,瞬间冲淡了殿内些许沉滞之气。他目光如电,扫过对面几位神色各异的长老,“力量何分正邪?唯有人心可分黑白!萧无涯此子,心性坚韧,重情重义,于青牛村惨案中挣扎求生,于清风观得清虚道友舍命相护,于葬风原更是不惜己身,力战魔头,护持同门!此等心性,岂是奸邪之辈所能拥有?其所负煞气,乃际遇所致,非其本愿,更非修炼魔功!我等身为长辈,不思引导扶持,反因莫须有之顾虑,便要行那鸟尽弓藏、寒心之事吗?如此行事,岂不让宗门内外所有有功弟子齿冷?!”
他言辞激烈,毫不留情,直接将问题拔高到了宗门信义与未来的高度。
另一位与赵家交往密切、掌管部分宗门产业资源的钱长老,阴恻恻地开口:“玉衡师兄维护后辈之心,我等理解。然,煞气终究是煞气,此乃天地间至凶至戾之气,古今多少豪杰因此堕入魔道,万劫不复?此子如今或许心性尚可,然日后呢?修为愈深,煞气影响愈巨,谁能保证他日不会心性大变,反噬宗门?届时,我等皆成宗门罪人!依我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等隐患,宁可错判,不可轻纵!还是远远打发出去,眼不见为净!”
“钱长老!”紫阳真人终于开口,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峰之主的沉稳与威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并未动怒,只是平静地陈述,“无涯已正式拜入我紫阳峰门下,为我亲传弟子。其心性如何,修为进展,煞气掌控程度,我比在座任何一位都更清楚。他并非‘非我族类’,而是我蜀山弟子!其所负之力,是劫是缘,尚在两可之间。我等修士,逆天而行,何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连门下弟子的一点‘特殊’都无法包容、不敢引导了?若依钱长老之言,但凡身负异力、际遇非凡者,皆要驱逐,那我蜀山与那固步自封、排斥异己的魔道邪宗,又有何异?”
紫阳真人这番话,有理有据,更隐隐指向了宗门包容并蓄的根本理念,让一些中立长老微微颔首。
争论愈发激烈,双方各执一词,引经据典,甚至不乏唇枪舌剑,互相攻讦。支持者认为萧无涯潜力巨大,心性可靠,当大力培养以应对未来魔劫;反对者则死死咬住“煞气隐患”不放,认为风险不可控,必须严加防范。殿内气氛紧绷,灵压暗涌,仿佛随时可能爆发冲突。
就在这僵持不下、几近剑拔弩张之际,玉衡真人眼中厉色一闪,猛地从宽大的执法长老袍袖之中,取出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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