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石守信的结交顺利得让陆明心情愉悦,但他清楚,比起军方大佬的善意,另一场“考核”更为关键,也更能牵动他的心弦——获得未来岳父,卫王符彦卿的认可。
符家乃后周顶级将门,符彦卿更是战功赫赫,官拜天雄军节度使、守太尉,封魏王(小说设定,与历史略有出入),是真正位高权重的实权派。想要娶走他家的掌上明珠,绝非易事。
就在陆明琢磨着该如何“不经意”地在符彦卿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才华与内涵”时,符玉弦派青鸾送来了一封短信。信中说,父亲符彦卿近日回京述职,听闻了陆明不少事迹,欲在家中设一便宴,请他过府一叙。
来了!正主发来邀请函了!
陆明拿着那封散发着淡淡馨香的信笺,深吸了一口气。这可比面对契丹使臣或者改进弩机紧张多了!前者关乎国体,后者关乎技术,都有明确的应对思路。而这次,关乎他未来的幸福,考核标准却模糊得很,全凭符彦卿老爷子一念之间。
他赶紧把陈远(书生)叫来,紧急恶补了一下当下权贵家宴的礼仪规范,又把自己那身压箱底的、唯一没沾上水泥点子的绯色官袍翻出来烫了又烫(院判是五品,可穿绯色),头发也难得地束得一丝不苟。
赴宴那天,陆明感觉自己像是要去参加一场决定命运的答辩。
符府位于开封城核心区域,朱门高墙,气象森严。门房显然早已得到吩咐,见到陆明,恭敬地将他引入府中。
穿过几进院落,来到一处布置典雅而不失武将世家气派的花厅。符彦卿并未穿着朝服,而是一身藏青色常服,端坐主位。他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眼神开阖间精光内敛,不怒自威,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虽然只是随意地坐在那里,却仿佛一头假寐的雄狮。
符玉弦则安静地坐在下首,今日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更衬得肌肤如玉。见到陆明进来,她飞快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鼓励和不易察觉的紧张,随即又垂下眼睑,一副娴静淑女的模样。
“下官陆明,参见王爷。”陆明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依着陈远紧急培训的礼仪,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大礼。姿态端正,语气恭敬,挑不出半点毛病。
符彦卿目光如电,在陆明身上扫视了一圈,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抬手虚扶:“陆院判不必多礼,坐吧。”
“谢王爷。”陆明依言在客位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努力扮演一个“沉稳可靠好青年”。
侍女奉上香茗。符彦卿没有立刻开口,只是慢悠悠地品着茶,花厅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符玉弦悄悄对着陆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放松。
陆明心里吐槽:放松?老爷子这气场,比王朴和柴荣加起来都吓人!怎么放松?
终于,符彦卿放下茶杯,目光再次落在陆明身上,开口了,声音平稳,却带着审视的意味:“听闻陆院判近来,颇得圣心。医术扬名于外邦,水泥利国于边防,年纪轻轻,便身兼数职,可谓少年得志。”
来了!开始了!陆明心中警铃大作,知道这是“压力面试”的开场白。他赶紧起身,微微躬身,态度谦逊:“王爷谬赞了。下官微末之功,全赖陛下信重,王相提携,同僚相助,实不敢当‘得志’二字。唯有兢兢业业,尽忠职守,以报君恩。”
符彦卿不置可否,话锋一转:“哦?尽忠职守?却不知陆院判身为医官,为何又去插手将作监事务,研究那土木营造之学?莫非是觉得,太医署不足以施展你的抱负?”
这个问题有点刁钻,隐隐有指责他不务正业、好高骛远之意。
陆明心中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答道:“回王爷,下官以为,无论是治病救人,还是筑城修路,其根本目的,皆是强民强国。医道可活人,工道亦可利民。水泥之物,坚胜磐石,若能用于边关,可使将士少流血;用于水利,可使百姓免于水患;用于道路,可使商旅畅通,民富国强。下官略通医理,又偶得此法,若能以此为国为民略尽绵力,虽跨界越职,亦不敢辞。况且,陛下与王相亦认为此事可行,下官只是奉命行事。”
他这番回答,既阐明了自己“跨界”的初衷是为了国家百姓,又巧妙地把皇帝和宰相拉出来当了大旗,让符彦卿无法再就此深究。
符彦卿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似乎没料到陆明应对得如此滴水不漏。他沉吟片刻,又问道:“你献上水泥,又改进军械(他显然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可知此举,会触动多少人的利益?又会引来多少嫉妒与攻讦?你年纪尚轻,可能应对?”
这是在考校他的政治智慧和心性了。
陆明神色一正,坦然道:“王爷明鉴。下官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然而,若因惧怕风雨,便不敢让良材出土,因畏惧人言,便不敢行利国利民之事,非忠臣所为,亦非男儿本色。下官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于国有利。至于宵小之辈的嫉妒与攻讦,”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与其年龄不符的沉稳,“只要陛下信重,自身持正,便如礁石立于海中,任他浪涛汹涌,我自岿然不动。若真有那不顾大局、只为一己私利而妄动之徒,相信朝廷法度,陛下圣心,亦不会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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