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最初开始他那套“帝王健身计划”时,内心是带着七分怀疑、两分好奇,外加一分“朕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的较劲心态。尤其是第一次练完那套被陆明吹得神乎其神的“五禽戏”后,他只觉得浑身别扭,几个拉伸动作更是让他多年不活动的老胳膊老腿酸疼了好一阵子,心里更是暗自嘀咕:朕莫不是被这小子给忽悠了?这玩意儿除了让朕出汗、让朕在某些瞬间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之外,还有什么用?
至于那“快走”,起初更是让他有些恼火。身为天子,在自家花园里甩开膀子、迈开步子疾行,成何体统?虽然选的是僻静处,但难免有巡逻的侍卫或者远远经过的宫人看到,他都能想象背后那些诧异和探究的目光。第一次走完,他甚至有些气喘,龙袍里衬都被汗水微微浸湿,这让他颇感狼狈,甚至有些后悔听了陆明的“鬼话”。
然而,柴荣毕竟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既然答应了尝试,便没有轻易放弃。再加上陆明那张能把死人说话的嘴,每次在他产生动摇时,总能适时地出现,用一套套“气血疏通,初时必有酸胀,乃破而后立之兆”、“微微汗出,乃阳气升发,驱散寒湿之象”等听起来很有道理(实则半真半假)的理论给他打气。
于是,柴荣硬着头皮,又坚持了几天。
变化,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
首先是睡眠。大约在坚持锻炼的第四天晚上,柴荣照例在批阅完奏章后,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满脑子的军政大事躺下。按照以往,他至少要在床上辗转反侧大半个时辰,脑子里如同走马灯般闪过各种烦心事,才能勉强入睡,而且睡眠很浅,稍有动静便会惊醒。但这天晚上,他几乎是头一沾到枕头,一股前所未有的、沉实的困意便席卷而来,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黑甜乡。一觉醒来,窗外已是天光微亮,他竟然睡了足足四个时辰(约八小时)!中间一次也未醒过!
醒来后的感觉更是奇妙。以往清晨醒来,总感觉头脑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需要好一会儿才能彻底清醒,身体也带着一种慵懒的沉重感。但这一天,他睁开眼睛,只觉得神清气爽,头脑异常清明,仿佛有人用清凉的泉水将他从头到脚洗涤了一遍!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轻松劲儿,连呼吸都觉得比往日畅快了许多!
“这……”柴荣坐起身,有些难以置信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颈,以往那种晨起时的僵硬和酸涩感,竟然减轻了大半!
他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腹间都舒展开来。
伺候他起床的内侍孙德海,一边熟练地为他更衣,一边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家(对皇帝的称呼),您今日……气色看起来极好,眉眼间的倦色都消了不少。”
柴荣对着铜镜照了照,虽然面容依旧带着操劳的痕迹,但那双眼睛,确实比前几日清亮有神了不少,连带着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提升了一截。
“嗯,或许是昨夜睡得踏实些。”柴荣淡淡应了一句,心中却已泛起了涟漪。难道……真是那“五禽戏”和“快走”的功劳?
带着这份惊疑,他开始了新一天的处理朝政。很快,他发现了第二个变化——专注力和耐力的提升。
以往批阅奏章一个时辰左右,他就会感到眼睛干涩,脖颈酸痛,注意力难以集中,必须起来走动片刻,或者喝杯参茶提提神才能继续。但今天,他伏案近一个半时辰,才微微感到有些疲累,而且这种疲累感远不如往日那般强烈。思路也始终保持着清晰,处理政务的效率明显提高了。
到了午膳时间,第三个变化出现了——食欲!
皇帝的膳食自然是精致丰盛的,但柴荣以往因操心国事,脾胃功能不算健旺,经常是看着满桌佳肴却没什么胃口,象征性地用一些便罢。可今天,他闻到御膳房传来的饭菜香气,竟然罕见地感到了饥饿!用膳时,他比平日多吃了半碗碧粳米饭,还特意多夹了几筷子他平时不太碰的、略显油腻的炙羊肉,吃得有滋有味。
伺候用膳的孙德海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大家今日胃口大开,真是社稷之福啊!”
柴荣放下筷子,接过宫女递上的漱口水,心中已然确信了大半!精神、睡眠、食欲,一个人身体状态最直观的三个指标,都在向好的方向转变!而这变化,恰恰发生在他开始那看似“儿戏”的锻炼之后!
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下午,当陆明例行前来“望气”时,柴荣难得地没有立刻让他退下,而是将他召至近前,脸上带着一种探究和满意的复杂神色,上下打量着他。
陆明被皇帝看得心里有点发毛,暗道:老板这眼神啥意思?是运动见效了心情好,还是觉得被我忽悠了要秋后算账?
“陆明啊,”柴荣缓缓开口,手指轻轻敲着御案,“你之前说,那‘五禽戏’与‘快走’,能令朕精神健旺,食欲增加,朕当时还将信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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