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新火 第50章 画眉深浅入时无

苏晨会意，微微抬起下巴。李承乾用秤杆的尾端，轻轻挑开了她面前并不存在的“锦帕”虚影，动作轻柔而郑重。四目再次相对，这一次，距离更近，看得也更真切。苏晨的脸上飞起淡淡的红霞，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丝羞涩，却并无闪躲。

“取合卺酒来。”李承乾吩咐道。

秋月早已准备好，端上两只用红绳系在一起的匏瓜瓢，里面盛着清澈的酒液。李承乾和苏晨各执一瓢，手臂交缠。清冽的酒香混合着彼此身上陌生的气息，在这静谧的洞房内弥漫开来。

“饮此合卺，永结同心。”李承乾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永结同心。”苏晨轻声应和。

两人同时举瓢，饮尽了杯中之酒。这一次的酒，是纯粹的清酒，带着一丝甘冽。

放下合卺杯，王林又奉上一个铺着红绸的托盘，上面放着一把金剪刀和两个精致的荷包。李承乾拿起剪刀，从自己鬓角剪下一缕乌发。苏晨也拿起剪刀，同样剪下自己一缕青丝。李承乾接过她的发丝，与自己那缕小心地缠绕在一起，打成一个同心结，然后郑重地放入其中一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中。苏晨则将另一个绣着比翼鸟的荷包递给他。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李承乾看着手中的荷包，低声念道，这是他对这场婚姻最朴素的期望。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苏晨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李承乾耳中，带着一种沉静的承诺。

结发礼成，象征着两人从此结为一体。秋月、非烟等一众宫人侍女，连同苏晨带来的陪嫁丫环，都面露欣慰笑意，恭敬地行礼告退：“奴婢等告退，恭祝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良宵安好。”殿门被轻轻合上。

寝殿内，只剩下红烛燃烧的细微声响和两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气氛瞬间变得无比暧昧而紧张。

李承乾看着灯下美人，心中情动。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苏晨礼服领口精致的盘扣。“孤…为你宽衣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

苏晨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脸颊瞬间红透，如同熟透的蜜桃。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自己解开，声音细若蚊吟：“妾…妾身自己来…”

李承乾却轻轻按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让孤来。”他的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却也透着一丝属于新婚丈夫的急切。指尖灵活地解开一颗颗繁复的盘扣，将那件象征着礼仪与束缚的厚重深衣缓缓褪下。接着是中衣……一层层剥开，露出里面轻薄的素色寝衣，勾勒出少女青涩却美好的曲线。

苏晨全程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着，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当最后一件衣衫滑落，她下意识地环抱住双臂，雪白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李承乾的目光炽热如火，他一把将苏晨打横抱起，轻轻放在铺满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喜床上。苏晨羞涩地别过脸，却在李承乾俯身下来时，伸出微凉的小手，摸索着从枕下抽出一方洁白的丝绢，有些慌乱却又无比坚定地垫在了自己身下。这个无声的动作，带着少女的矜持和对贞洁的守护，也宣告着她对这场婚姻责任的认知。

红烛摇曳，纱帐轻落。衣物窸窣滑落的声音，压抑的喘息，细碎的呻吟，交织成新婚夜最私密的乐章。疼痛带来的短暂啜泣很快被温柔的抚慰所取代，生涩的探索渐渐化为交融的暖流。龙凤烛的火焰跳动着，将两个年轻的身影紧密地缠绕在一起，共同品尝着这婚姻最初始、最本真的滋味。

晨曦微露，透过窗棂洒入寝宫。李承乾缓缓睁开眼，宿醉的疲惫和昨夜的酣畅让他一时有些恍惚。随即，他感受到怀中温软的身体，低头看去，苏晨蜷缩在他臂弯里，睡得正沉。她乌黑的长发散乱地铺在枕上，小脸恬静，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褪去了昨夜的紧张和羞涩，显得格外温顺可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苏晨也悠悠醒转。睁开眼，对上李承乾近在咫尺的目光，她先是一愣，随即昨夜种种旖旎画面瞬间涌入脑海，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如同染上了最艳丽的朝霞。她慌忙想拉高被子遮住自己，却被李承乾的手臂环住。

“醒了？”李承乾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和一丝笑意。

“嗯…”苏晨的声音细不可闻，羞得将脸埋进他怀里。

李承乾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床榻。那方洁白的丝绢被揉皱在床尾，上面赫然印着几点刺目而鲜艳的落红，如同雪地中绽放的红梅，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真实。就在这时，寝殿外传来女官恭敬的询问声：“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时辰不早了，奴婢等前来服侍梳洗。”

李承乾应了一声。殿门被轻轻推开，几位年长稳重的女官端着梳洗用具鱼贯而入。为首的尚仪女官目光锐利，一眼便看到了床榻上那方染血的丝绢。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满意，不动声色地走上前，恭敬地行礼后，用一方特制的红绸将那方象征着贞洁的落红白绢小心翼翼地包裹收起，放入一个精致的檀木盒中。这是宫中的规矩，是太子妃贞洁的重要凭证，需要呈交皇后娘娘验看并归档。

苏晨看到这一幕，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几乎要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李承乾倒是坦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抚。

梳洗更衣，自有宫人伺候。李承乾换上了一身常服，精神奕奕。苏晨则在宫女的服侍下梳妆打扮，她看着铜镜中自己梳起的妇人发髻和身上太子妃的常服，神情有些恍惚。

“怎么了？可是不习惯这妆容？”李承乾走到她身后，看着镜中容颜清丽的女子，温声问道。

苏晨回过神来，看着镜中映出的李承乾的身影，低声道：“只是…觉得有些不同了。”身份变了，心境似乎也悄然改变。

李承乾微微一笑，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他借用了唐人朱庆馀的诗句，带着几分调侃，也带着几分亲昵。

苏晨的脸颊又红了，但眼中却漾开一丝真切的笑意，如同春水初融。这句诗，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属于夫妻间的小小情趣和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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