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月圆之夜,一轮银盘似的明月高悬天际,将瘦西湖映照得如同铺了一层流动的水银。邀月阁今夜更是盛况空前,三层画舫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码头上停满了各式华贵的马车、轿子,登船的宾客络绎不绝,非富即贵,皆为一睹绯月风采而来。
李承乾依旧是那副富家公子打扮,只是今日换了一身更为精致的云锦紫袍,玉带束腰,更显雍容贵气。薛仁贵如影随形,气息沉凝。王林跟在后面,看着眼前这灯红酒绿、脂粉飘香的阵仗,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嘴里忍不住低声嘟囔:“公子,这…这等地方,龙蛇混杂,您千金之躯…何苦来哉…”他是真心担忧太子安危,更觉得这风月之地有损储君清誉。
李承乾“唰”地一声展开折扇,轻轻摇动,面带微笑,眼神却锐利如鹰:“王林,大隐隐于市。这等繁华迷眼之地,往往藏着最真的消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吧。”语气不容置疑。
金钱再次发挥了魔力。一枚分量十足的金元宝,让龟公点头哈腰地将三人引至三楼一处位置绝佳的雅间。这雅间用珠帘隔开,既能看到中央的表演高台,又保有相当的私密性。房内陈设极尽奢华,熏香袅袅。
刚踏入雅间,李承乾鼻翼微微翕动,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淡雅、若有若无的异香。不同于楼下的浓烈,这香气清冷幽远,似雪后初绽的寒梅,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甜腻,初闻令人心神一荡,仿佛置身云端。正是含秋之前提过的“醉梦引”!
李承乾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冷笑:果然来了!他借着落座整理衣袍的瞬间,手指在袖中极其隐蔽地一弹,一粒小如米粒、色泽乌黑的解毒丹已滑入喉中。这是秦先生特制的“清心辟毒丸”,虽不能解百毒,但对迷香媚药之类有极强的压制和缓解作用。薛仁贵也似有所觉,眼神瞬间锐利了几分,气息更加凝练。
引路的龟公刚退下,珠帘一挑,一个约莫十三四岁、梳着双丫髻、眼睛灵动如小鹿的俏丽小侍女端着茶盘走了进来,声音清脆:“贵客安好,奴婢阿奴,奉阁主之命特来伺候贵客香茗。”她动作麻利地为三人斟茶,眼珠却滴溜溜地在李承乾身上转了一圈,带着好奇与探究。
“有劳。”李承乾温和一笑,目光却掠过阿奴看似天真的脸。这小丫头脚步轻盈利落,呼吸均匀绵长,显然也有些根基在身。这邀月阁,果然处处透着不寻常。
阿奴刚退出去不久,珠帘再次被撩开。这一次,进来的是两位身姿窈窕、容颜姣好的盛装丽人。一位身着淡青色襦裙,气质清雅如莲,手捧玉壶;另一位则穿着杏红纱衣,身段玲珑,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捧着一个果盘。两人皆是绝色,行动间香风细细。
“奴婢青荷,见过公子。”二女盈盈下拜,声音一个清冷,一个娇媚。
“二位姑娘请起。”李承乾虚扶一下,目光在二女身上一扫而过。青荷看似清冷,眼神却沉静得过分;柔月媚态撩人,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寒。两人气息内敛,但李承乾何等眼力,一眼便看出她们步履沉稳,气息悠长,绝非普通侍女!尤其是两人进来时,目光极其短暂地交汇了一下,那眼神中传递的绝非主仆间的交流,更像是一种默契的确认!魅女宗门人,**不离十了!看来这绯月,在魅女宗中的地位,恐怕比预想的还要高。
青荷为李承乾重新斟满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柔月则将切好的时鲜水果奉上。二女侍立一旁,看似恭敬,实则如同两把藏在华美鞘中的利刃。
就在此时,雅间外传来一阵略显喧哗的脚步声和谈笑声。珠帘被人大大咧咧地撩开,一位身着宝蓝色锦袍、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骄矜之气的年轻公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衣着华贵的随从。他一进门,目光就肆无忌惮地扫过青荷和柔月,最后落在李承乾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和倨傲。
“哟?这雅间竟已有人了?”蓝袍公子语气轻佻,“本公子谢远穹,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可否行个方便,将此雅间让予在下?今夜绯月姑娘献艺,此处位置最佳,本公子愿出双倍价钱。”他自报家门,正是金陵谢家的三公子。
李承乾尚未答话,珠帘外又传来一个略带阴柔的冷笑声:“三哥,你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吧?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话音未落,另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衫、面容阴柔俊美、眼神却带着几分阴鸷的年轻公子也走了进来,身后同样跟着随从。他看也不看谢远穹,目光直接投向李承乾,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这位兄台莫怪。在下谢远庭,行七。我这三哥性子急躁了些。兄台能占得此间,想必也是雅人。不若由我做东,请兄台移步旁边雅间,美酒佳人,一样不缺,将这间让与小弟如何?小弟对绯月姑娘仰慕已久,还望兄台成全。”此人竟是谢家七公子。
谢远穹一见谢远庭,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老七!你什么意思?凡事都要跟我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