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狐谷的晨雾带着草木的清甜,沈清辞坐在溪边的青石上,指尖捻着一株刚采的月心草。草叶上的露珠滚落,映出他眼底的平静——那是经历过生死劫难后的沉淀,却在看向胸口时,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仙骨里的灵溪魂火比昨日又亮了些,像颗被精心呵护的星子。她此刻正安静地蜷缩着,偶尔发出细微的暖意,顺着骨缝渗入他的经脉,与他的仙力交织缠绕。这是一种奇异的共生,她以魂魄寄身,他以仙骨为壤,彼此滋养,彼此守护。
“今日的月心草灵气最足。”他对着掌心轻声道,声音被晨雾揉得很软,“谢先生说,再服三日药浴,你的魂体就能凝出更清晰的轮廓了。”
魂火轻轻晃了晃,像是在点头。一道微弱的意念传来,带着点赖床的慵懒:“沈清辞,你昨晚又没睡好?灵力运转的声音比平时快了两息。”
沈清辞失笑。这狐狸即便只剩残魂,也总能轻易察觉到他的异常。昨夜他确实辗转难眠,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反复推演着幽月宫可能的动向。月姬逃脱时那怨毒的眼神,像根刺扎在他心头。
“在想月姬。”他坦诚道,将月心草扔进旁边的药篓,“她带走了幽月宫的核心弟子,控兽符的秘术并未失传,迟早会卷土重来。”
魂火的暖意陡然冷了几分:“她还想要我的内丹?”
“不止。”沈清辞起身,往石屋走去,“转命珠在我身上,青丘秘境的钥匙也在,她若想完成‘幽月心经’的突破,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石屋里,谢无咎正围着丹炉忙碌,见他进来,扬了扬手里的丹方:“沈小子,你要的‘固魂散’快成了。用月狐谷的晨露调和,效果能增三成。”
“多谢先生。”沈清辞接过谢无咎递来的药碗,里面盛着淡金色的药液,散发着温润的药香。这是他特意为灵溪炼制的,比九转还魂丹温和,适合长期滋养魂体。
他走到榻边坐下,解开衣襟,露出胸口那截泛着淡淡玉色的仙骨。骨面上,一道浅淡的狐形纹路若隐若现,那是灵溪魂魄栖居的印记。他将药液小心地涂抹在仙骨上,指尖触及之处,仙骨微微发烫,狐纹竟泛起一层柔光。
“烫……”灵溪的意念带着点娇嗔,却没有躲闪。药液的灵力顺着纹路渗入,魂火像是被春雨滋润的禾苗,轻轻舒展起来。
沈清辞的指尖顿了顿,丹田处传来一丝极轻的悸动——那是“断情绝爱”仙法的余威,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微弱,仿佛连天道都在这日复一日的共生中,渐渐默许了这份牵绊。他不动声色地压下那丝悸动,指尖的动作愈发轻柔。
他知道,灵溪以魂魄寄身仙骨,不仅是为了自保,更是以她的妖力温养着他的根基。这也是他能在断魂崖那般重创后迅速恢复的原因,也是他如今虽修无情道,却能活得比常人更坚韧的秘密。她用自己的存在,为他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让他“不会轻易死去”。
这份沉甸甸的守护,让他每次想起,都觉得胸口发紧。
“对了沈小子,”谢无咎将刚出炉的固魂散装进玉瓶,“昨日我去谷外探查,发现黑风岭一带多了不少陌生修士,看服饰像是‘流云宗’的人。”
“流云宗?”沈清辞皱眉。流云宗是正道大宗,素来驻守在东部沿海,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黑风岭?
“听说他们在追查幽月宫的踪迹。”谢无咎道,“月姬杀了流云宗的长老,两派结下死仇。若是能与他们联手,或许能早日除掉月姬这个隐患。”
沈清辞沉吟片刻:“流云宗宗主风清扬是化丹巅峰修士,为人刚正,但极重门规。他若知道我身有狐妖魂魄,未必肯合作。”
“这有何难?”谢无咎笑了,“你只说灵溪丫头是你救下的狐族遗孤,魂魄受损需寄养体内,他总不能逼着你弃她不顾。”
魂火轻轻撞了撞仙骨,灵溪的意念带着点委屈:“我才不是遗孤。”
沈清辞低头,用指腹蹭了蹭仙骨上的狐纹:“嗯,是青丘帝女,委屈你了。”
接下来的几日,沈清辞一边继续为灵溪调养魂体,一边与谢无咎商议对策。灵溪的魂体日渐凝实,已经能在仙骨中显出模糊的九尾轮廓,偶尔还能借着沈清辞的视线,“看”到谷中的景致。
“溪边那朵粉色的花是什么?”她会指着溪边的醉蝶花问,意念里满是好奇。
“醉蝶花,昼开夜合。”沈清辞耐心解释,“等你魂体稳固了,我摘给你看。”
“谢先生烤的鱼焦了。”她会偷偷传音,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沈清辞便会不动声色地提醒谢无咎:“先生,鱼快糊了。”气得谢无咎吹胡子瞪眼:“肯定是那小狐狸在捣鬼!”
这样平静的日子,像月狐谷的溪水般潺潺流淌,冲淡了断魂崖的血腥,也让沈清辞紧绷的心弦渐渐松弛。他甚至开始设想,若能一直这样下去,也未尝不是一种归宿。
直到第七日清晨,一个流云宗的弟子跌跌撞撞闯入月狐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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