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走在通往断魂崖的路上,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咯吱作响。晨曦透过稀疏的树影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眉宇间的寒霜。左臂的伤口早已被血浸透,绷带紧紧粘在皮肉上,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剧痛,但他浑然不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体内那团沉寂的魂火上。
“灵溪……”他在心中低唤,声音轻得像一阵风,“醒醒,跟我说说话。”
仙骨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那团白光安静地蜷缩着,像个耗尽了力气的孩子。沈清辞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密密麻麻的疼蔓延开来。他知道,这次是他太冲动了,若不是他硬要以一己之力对抗血煞,灵溪也不会为了救他而耗尽本源。
体内的仙力运转得愈发滞涩,丹田处的刺痛一阵紧过一阵。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断情绝爱”的仙法正在疯狂反噬,每一次对灵溪的担忧,每一次因她而起的情绪波动,都像是一把钝刀,在他的道心上反复切割。
他修的仙法,本就要求心如止水,无欲无求,可灵溪的存在,却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总能轻易掀起滔天巨浪。他曾以为自己能控制得住,能守住那份界限,可到头来,还是栽了。
“呵……”他自嘲地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无尽的苦涩。所谓的断情绝爱,在遇到灵溪的那一刻,或许就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他想起百年前在清澜谷,灵溪蹲在井边捞月亮,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晃,傻得可爱。那时他只觉得这狐狸蠢得有趣,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为了她,连性命和道途都可以不顾。
“沈清辞,你不能动情……”他在心中告诫自己,“你是人,她是妖,人妖殊途,本就不该有牵扯。你修的是无情道,动情就是自毁道基……”
道理他都懂,可心却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前方的树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沈清辞瞬间警惕起来,握紧了手中的冰兰木簪——刚才掷向血煞的木簪不知何时已回到他手中,只是簪头的小狐狸刻痕上,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纹。
三只血影教的教徒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他们穿着破烂的血色长袍,脸上带着贪婪的笑容,显然是被沈清辞身上的血腥味吸引来的。
“这不是刚才从断魂崖上逃下来的那个小子吗?”为首的教徒狞笑道,“看他这样子,肯定受了重伤,抓住他,教主一定会重赏我们!”
另外两个教徒也附和着,挥舞着弯刀冲了上来。他们的修为都只是练气中期,在全盛时期的沈清辞面前不堪一击,但此刻的他,身受重伤,又遭仙法反噬,应付起来竟有些吃力。
沈清辞侧身避开左边的刀,右手成掌,拍向右边教徒的胸口。那教徒惨叫一声,倒飞出去,口吐鲜血。但沈清辞也被这一击牵动了伤势,忍不住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哈哈,果然是强弩之末了!”为首的教徒见状,更加兴奋,弯刀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取沈清辞的脖颈。
沈清辞眼神一冷,仙力凝聚于指尖,狐火悄然燃起。他本不想再动用灵溪的力量,怕加重她的负担,但此刻已别无选择。
就在狐火即将击中那教徒的瞬间,他脑海中突然闪过灵溪虚弱的魂火,心中一紧,仙力顿时紊乱。那教徒抓住机会,弯刀狠狠砍在沈清辞的右臂上。
“噗嗤”一声,皮肉翻开,鲜血喷涌而出。
“啊!”沈清辞痛呼一声,左手下意识地按住伤口,却因用力过猛,牵动了左臂的伤,疼得眼前发黑。
“去死吧!”为首的教徒狞笑着,再次挥刀砍来。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咬破舌尖,借着剧痛强行稳住心神,将体内仅存的仙力全部灌注到冰兰木簪上。木簪发出耀眼的金光,化作一把长剑,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长剑掷向那教徒。
长剑穿透了教徒的心脏,将他钉死在身后的树干上。剩下的那个教徒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沈清辞却没有追击,他拄着树干,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
右臂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丹田处的反噬也越来越剧烈,他感觉自己的仙力正在快速流失,视线也开始模糊。
“不能……倒下……”他咬着牙,强撑着站起身,“灵溪还在等我……谢先生他们还在等我……”
他撕下衣角,胡乱地缠在右臂的伤口上,然后继续朝着断魂崖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太阳渐渐升高,又渐渐西斜,树林里的光线越来越暗。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全靠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
“沈清辞……”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灵溪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呼唤。
“灵溪?是你吗?”他心中一喜,连忙内视,却发现魂火依旧沉寂,只是比之前亮了一丝丝。
是错觉吗?
他苦笑一声,或许是太想念她了,才会出现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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