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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挥挥手，连训斥的力气都没有了，说到：
“行了，我知道了。
你……先回去吧。
把民工司……
哦不，是民工总局升格的事情，相关文件抓紧弄出来，尽快报上来！”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怎么应对突然多出来的这位“党局长”，
以及如何在即将成立的民工总局里，平衡各方势力，别让这艘刚升格的“大船”刚起航就翻了。
刘飞如蒙大赦，赶紧敬了个礼，逃也似的离开了部长办公室。
关上门的瞬间，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都湿透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部长室大门，心里默默念叨：
“建国啊建国，哥这智商是真玩不过你！
能帮的……哥也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剩下的狂风暴雨，你自己扛吧！”
他摇摇头，带着一丝无奈和劫后余生的庆幸，快步离去，投入到那堆关于升格“民工总局”的繁琐文件中去了。
不过，似乎，
党建国又比自己高一级了？？？？
关于在明珠设立私营公司的构想，在更高层激起的涟漪并未平息。
一些长老对“私营”二字本能地警惕，私下议论纷纷：
“让私人去搞？这路子……是不是太‘野’了点？靠得住吗？”
“党建国？太年轻了！才22岁，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关键是他这背景……孤儿出身，在国内无亲无故，牵挂太少！
这要是在花花世界明珠起了异心，或者被那边的糖衣炮弹打中，谁能保证他不变色？风险太大！”
“就是！要搞，也得派根正苗红、家眷都在国内的老同志去坐镇才稳妥！”
更现实的争论则围绕着“钱袋子”：
“国家现在这么困难，哪有钱给他当本钱？”
“就算给，给多少合适？给少了打水漂，给多了……万一收不回来，谁担责任？”
“这完全是无底洞嘛！还不如集中资源搞好国内‘两头在外’的厂子！”
支持与质疑的声音激烈交锋，关于注资规模、监管方式、人选可靠性的争论始终无法达成共识。
这份充满机遇，但也伴随着巨大不确定性的“明珠计划”，最终只能停留在纸面讨论阶段，暂时被束之高阁，无法落地执行。
党建国对此一无所知，他正沉浸在新婚和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与烦恼中。
12月4日，星期天，难得的冬日暖阳。
刘飞和张喜妹把孩子托付给邻居照看，带着一份精心准备的贺礼——
一条崭新的的羊毛毯，还有他们咬牙省下的五斤全国粮票，蹬着助力自行车来到了党建国家的小院。
一进门，就看见党建国正蹲在院子里，吭哧吭哧地收拾着一堆刚买回来的白薯。
自从李春花当家，家里的“粮策”愈发精细。
李春花发现粮站有“优待”：
‘’一斤粮票能换五斤白薯！
这在她看来简直是天大的划算。
于是，家里粗粮的比重悄然上升，这次就买了足足三十斤白薯，个头不大，但胜在量足。
李春花盘算着：
煮稀饭时切几块进去，能增加分量，还带着天然的甜味，顶饱又实惠，
就是，容易胃反酸，放屁，不过无所谓了，大家都差不多。
旁边的党建华也没闲着，正猫在党建国之前鼓捣的那个简陋小暖棚里，小心翼翼地翻着土。
外面已是冰天雪地，零下十几度冻得硬邦邦，暖棚里虽然也冷，但好歹能活动活动筋骨。
之前种的菠菜已经收完，他琢磨着开春还能种点啥。
厨房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李春花和李秋月姐妹俩正在忙活午饭。今天招待贵客，李春花难得下了“血本”：
丐版霸王别姬： 一碗珍藏的干腌老鳖肉，配上民工处实在不下蛋、终于被“处理”掉的老母鸡，炖成一锅浓汤，算是硬菜中的硬菜。
咸鳝鱼段： 地窖里拿出的咸鳝鱼，切段红烧，咸香扑鼻。
咸肉茄子豆角煲： 满满的油亮的咸五花肉，煸出油脂，炖上晒干的茄子干和豆角干，吸足了肉味，下饭神器。
酸辣土豆丝： 自家种植的土豆，切得细细的，酸辣爽口。
醋熘白菜： 院子里最后一批收的白菜，醋熘做法，清口解腻。
主食是杂粮贴饼子，围着锅边贴了一圈，焦香酥脆。
党建国见客人到了，赶紧从地窖里又摸出两瓶宝贝——十三陵牌二锅头，这可比散装酒有面子多了。
“春花！快出来！刘飞大哥和嫂子来了！”
党建国朝厨房喊道。
“哎！来了！” 李春花应着声，麻利地在围裙上擦着手迎了出来，脸上带着新媳妇特有的腼腆笑容。
刘飞和张喜妹也热情地打招呼。
李春花亲热地拉着张喜妹的手，把她让进屋里，倒上两杯加了白糖的“糖茶”。
刘飞则被党建国留在院子里，两人就着暖阳，抽着“大前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近况和部里的趣闻。
屋里，张喜妹把带来的崭新羊毛毯塞到李春花手里，爽快地说：
“弟妹，你们结婚这么大的喜事，我这当嫂子的才知道，实在是不应该！
这条毯子，是新的，你大哥原来单位发的福利，我们一直没舍得用。
你拿着，铺床上盖身上都暖和！算是嫂子一点心意，别嫌弃！”
李春花看着这厚实簇新的毛毯，吓了一跳，这可是贵重东西！连忙推辞道：
“嫂子！这可使不得！太贵重了！
您快拿回去，给卫华他们盖！
我们这有被子……”
李春花遵循着农村的礼数，坚持三推三让。
张喜妹可不吃这套，她性格泼辣，直接把毯子往东间炕上一丢，不容分说地拉起李春花的手说道：
“哎呀！跟我还客气啥！
给你你就拿着！
走走走，别在这儿磨叽了，嫂子帮你做饭去！
看看你都弄啥好吃的了！”
李春花拗不过这位热情似火的大嫂，半推半就地被拉进了厨房。
饭菜上桌，香气诱人。众人围坐，气氛融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党建国放下筷子，神情变得郑重。
他从贴身的衣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
打开红布，露出一枚温润古朴的玉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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