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尚”杂志的封面拍摄,被安排在了三天后。
地点,不在任何专业的摄影棚,而是直接定在了云顶中心顶层,那间属于安然的、巨大的私人练习室。
用王主编的话来说,就是——“安然小姐,司徒小姐吩咐了,一切都要以您的舒适和方便为最高优先级。您在哪里感觉最自在,我们就在哪里拍。”
于是,在拍摄当天,安然还没从公寓出门,那间平日里只回响着悠扬琴声的练习室,就已经被一支庞大的、由数十人组成的顶级时尚团队,给彻底“占领”了。
灯光师忙着调试设备,助理们搬运着一排排挂满了高定礼服的衣架,而传说中那个脾气大到能让一线明星都瑟瑟发抖的、国内最顶尖的时尚摄影师——陈漫老师的亲传弟子阿K,此刻,正像个小学生一样,毕恭毕敬地,听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交代着什么。
那个男人,是陈默。
安然刚走出电梯,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在了原地。
“安然小姐!您来啦!”
眼尖的王主编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那态度,殷勤得,几乎快要弯下了腰。
“王主编。”安然有些不自在地,冲他点了点头。
“哎哟,您可千万别这么客气!”王主编连忙摆手,“快快快,造型师和化妆师都等您半天了!来,这边请!”
安然被他半推半就地,带到了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拥有巨大化妆镜的梳妆台前。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普通白色棉布裙、一脸茫然的自己,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忙碌的、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时尚圈人士。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误入了大人世界的、格格不入的小孩。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安然便彻底地,沦为了一个任人摆布的、精致的人偶。
她被按在椅子上,任由五六个化妆师和发型师,在自己的脸上和头发上,涂涂抹抹,摆弄来,摆弄去。
她被换上了一件又一件的、由国际顶级设计师亲手制作的、缀满了钻石和蕾丝的、华美得不像话的高定礼服。
每一件,都与她平日里那种软糯、清纯的风格,大相径庭。
有性感神秘的黑色露背长裙,有高贵冷艳的银色鱼尾裙,还有一套,甚至是大胆的、深V开到肚脐的、火红色的丝质礼服。
安然看着镜子里那个被精心装扮过后,美得妖异、美得充满攻击性、完全陌生的自己,心里,涌上一种极其强烈的、荒谬的不真实感。
“完美!简直太完美了!”
一旁,那个总是板着一张“生人勿近”脸的摄影师阿K,在看到换上红色礼服的安然时,眼睛里,爆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艺术家看到完美缪斯时的亮光。
“就是这个感觉!清纯与性感的极致碰撞!宝贝,你简直就是天生为镜头而生的!”他激动地,搓着手,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开始拍摄。
安然被他那过于灼热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遮挡胸口那片过于暴露的、雪白的肌肤。
可她的手,刚一抬起来,就被一旁的造型总监,轻轻地,按了下去。
“别动,亲爱的。”造型总监冲她眨了眨眼,安抚道,“相信我们,你这样…美极了。”
安然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他们,将自己带到了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黄昏时分的、壮丽的城市天际线。
金色的余晖,透过玻璃,将整个房间,都染上了一层温暖而奢华的色彩。
而安然,就穿着那一身如火的红裙,赤着脚,抱着那把同样是红棕色的、传奇的斯特拉迪瓦里大提琴,站在了镜头前。
“对,就是这样!看着我!”阿K举起相机,语气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想象一下,你爱的人,就在我的身后,看着你。对,给我那种…渴望的,脆弱的,想要被占有的眼神!”
安然被他这些露骨的引导词,弄得,面红耳赤。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司徒瑶那张总是带着一丝冷淡笑意的、漂亮的脸。
还有她看着自己时,那双总是翻涌着浓烈到化不开的、占有欲的凤眸。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当她想到司徒瑶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脚踝上那条冰凉的脚链,似乎…也变得,有些发烫了。
而她这瞬间的、微妙的、充满了故事感的情绪变化,被阿K那敏锐的镜头,完美地,捕捉了下来。
“咔嚓!咔嚓!咔嚓!”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着。
安然感觉自己,快要被那些刺眼的光,闪得,睁不开眼睛了。
她不知道自己拍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换了多少个姿势。
她只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快要僵硬了。抱着大提琴的手臂,也酸得,快要抬不起来了。
就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
一个清冷的、带着一丝不悦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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