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丹室,通道不再单一,开始出现岔路,如同迷宫。墙壁上的符文越发古老深邃,空气中弥漫的威压也渐渐增强,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某种巨大生灵的脉搏上。王剑手持鬼帝令牌,凭借令牌与宫殿深处若有若无的感应,谨慎地选择着路径。阿蛮的魂体在辰师姐的“净魂安神散”帮助下恢复了不少,紧紧跟在王剑身后。
途中,他们又经过了几处偏殿或遗迹,有的似乎是藏经阁,但书架早已腐朽,典籍化为飞灰;有的像是炼器坊,只剩下一些锈蚀不堪的器具残骸。岁月无情,将曾经的辉煌尽数掩埋。王剑并未发现太多有价值的东西,似乎真正的核心,始终指向宫殿的最深处。
越往里走,空间越发开阔,阴气反而变得精纯而平和,不再带有暴戾怨毒之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庄严、肃穆、甚至带着几分悲悯的气息。终于,在穿过一道由巨大兽骨构成的拱门后,眼前的景象让王剑和阿蛮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站在一个无比宏伟的殿堂边缘。殿堂之大,一眼望不到尽头,穹顶高悬,仿佛自成一片星空,点点幽光闪烁,如同冥河繁星。脚下是光滑如镜的黑色地面,倒映着穹顶的星光,行走其上,宛如漫步星河。
殿堂的中央,并非想象中的宝座或祭坛,而是六道巨大无比、缓缓旋转的漩涡光门!这六道光门颜色各异,散发出截然不同的气息:
一道白光炽热祥和,一道清光安乐自在,一道灰光庸碌平凡,一道红光争斗不息,一道黑光痛苦不堪,最后一道,则是一片混沌,吞噬一切。
六道光门之前,矗立着一块非金非玉的巨碑,碑上以古老的幽冥神文书写着三个大字——【轮回殿】!
巨碑之下,盘膝坐着一具骸骨。这骸骨并非白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温润的暗金色,仿佛琉璃宝玉雕琢而成。它身披一件早已失去光泽的暗色法袍,双手结着一个玄奥的法印,置于膝上。虽已是枯骨,却依旧散发着一种宁静、威严、洞彻因果轮回的磅礴意境,令人心生敬畏,不敢亵渎。
骸骨面前的地面上,平放着一卷不知何种材质制成的卷轴,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王剑心中巨震。轮回殿!这竟是传说中执掌众生轮回往生之地!虽然此地显然并非真正运转轮回的核心,但很可能是鬼帝参悟轮回大道、或者象征其权柄的场所。那具暗金色骸骨,其生前修为绝对远超想象,很可能就是鬼帝麾下掌管轮回的重要人物,甚至……可能就是鬼帝本人留下的一道化身或遗蜕?
他不敢怠慢,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骸骨和六道轮回之门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阿蛮也学着王剑的样子,恭敬地行礼。
就在王剑直起身子的刹那,那具暗金色骸骨空洞的眼窝中,突然亮起了两簇幽深的火焰!同时,一个平和、古老、不带丝毫感**彩的声音,直接在王剑的神识之海中响起:
“后来者,能至此地,可见你与幽冥有缘,持鬼帝信物,亦算得半个传承之人。”
王剑心中一凛,知道这骸骨残留的意志苏醒了。他恭敬回应:“晚辈王剑,误入帝宫,无意冒犯,前辈见谅。”
骸骨的声音继续响起,无视了王剑的客套,仿佛只是在执行既定的程序:“轮回之前,因果显现。欲得传承,先明己心。回答三个问题,若答案契合轮回真意,可得指引。若否,则送汝入轮回,重头来过。”
王剑神色凝重起来。这才是真正的考验!回答错误,可不是离开那么简单,而是直接被打入轮回!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请前辈提问。”
骸骨眼中火焰跳动,第一个问题随之而来:“众生皆苦,轮回不休。汝以为,轮回是惩罚,还是恩赐?”
王剑沉吟片刻,回想山上所学,以及一路所见所思,缓缓答道:“晚辈以为,轮回非赏非罚,乃是天道法则。如四季更替,昼夜循环,是宇宙运行之理。苦乐皆由心生,因果自业力招感。轮回给予众生改过迁善、提升心性之机,是法则之公,亦含一线生机,可视为悲悯;但沉沦其中不得解脱,亦是自身执迷。关键在于心,而非轮回本身。”
骸骨静默片刻,眼中火焰无明显波动,第二个问题接踵而至:“若有至亲罹难,魂飞魄散,永绝轮回。汝当如何?”
这个问题更加尖锐,直指本心。王剑脑海中瞬间闪过老头子的身影,若老头子……他心中一痛,但随即稳住心神,认真思考后回答:“至亲消散,悲痛难免。但若执着于复活已彻底消散之魂,乃至逆乱阴阳,强改天命,恐会带来更大灾劫,亦非至亲所愿。晚辈当承其遗志,精进自身,若有可能,探寻其消散之因,避免悲剧重演。更重要的是,珍惜当下缘份,善待眼前生灵。强求已失,不如护佑现存。”
骸骨依旧沉默,提出了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题:“若得无上法力,可掌轮回,定众生归宿。汝当何以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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