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王风的话,那老修士蜡黄的脸更黯淡了几分,挤出个难看的苦笑,声音嘶哑:“唉…道友法眼无差。这是家传下来的玩意,若不是…若不是那混小子惹上了黑河帮的恶徒,家中婆娘病在榻上等着灵石救命…我…我焉能将祖上传下这点东西拿来…”他喉咙哽咽,浑浊的眼睛里涌上水光,“十五块,真的…不能再少了…”
王风沉默了片刻,看着对方脸上真实的悲苦和绝望,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他再次伸手按在兽皮上,指尖感受着那古物的坚韧脉络,如同在确认一件失落的兵符。
“家道艰难,可这残缺法门,练了也恐风险不小。”王风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十二块下品灵石。再多,我也需考量它值不值得冒险了。”
老修士身体猛地一颤,嘴唇哆嗦了几下,浑浊的眼睛里挣扎之色一闪而过,随即被巨大的疲惫和无助淹没。他佝偻下腰背,像被无形的担子压弯,最终用力点点头,带着如释重负却又刻骨心酸的复杂叹息:“罢了!罢了!十二就十二吧…总归能换几副药钱了…老天爷…”他低声念叨了一句,带着无尽悲凉。
十二块下品灵石从王风腰间袋中滑入老修士枯槁的手中,发出轻微沉闷的撞击声,却似砸在老人心上。他将那张烙印着残缺守护之秘的焦黄兽皮卷起,递过去时指尖微颤,如同告别最后一个亲人。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弥漫在王风心头。
王风拿到兽皮卷,入手温润沉重,一股历经岁月的沧桑感直透掌心。他正准备立即离开这压抑的破庙,一个熟悉而低哑的声音突然在他身侧极近处响起,带着紧迫感,“王兄弟!等等!”
张莽不知何时摸了过来,脸上带着凝重和一丝罕见的紧张,将王风飞快地扯到一根断裂的廊柱后阴影里,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气声:“别急着回去!我刚来时撞见了!就在今早,天还没全亮透!两个膀大腰圆、穿着黑河帮标志性黑色短褂的汉子!他们就在你们青木坳入口三里地外的那个老槐树坡上!”
王风瞳孔骤然收缩!
“鬼鬼祟祟的!”张莽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和惊惧,“手里拿着不知是阵盘还是罗盘的古怪铁器,对着你们坳口那个方向,左瞄右量,还拿着炭笔在地上写写画画!更邪门的是——”他声音越发急促,“我看到其中一个,从腰间的皮袋子里掏出一只活蹦乱跳的山兔子!他们俩嘀咕了几句什么,其中一个突然就狞笑起来,一把揪住兔子后腿,使出老大力气——‘嗖’一下,直接扔进了你们坳口对面那片林子!”
王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丈量地形?活物探阵?投石问路?黑河帮的侦察行动,终于从远距离窥视发展到了直接动手测试!看样子目的明确至极,找到青木坳的防御弱点!那只被扔进去的兔子,极可能就是用来触发、探查迷踪阵反应的诱饵!
“我认得那两个家伙,”张莽咬牙切齿补充了一句,“是帮里‘钻山鼠’刘老三的得力爪牙,出了名的阴狠!王兄弟,你那地方……怕是被盯死靶心了!千万小心!”
王风重重吸了一口带着霉味的空气,眼神冷得如同寒潭深冰。他用力拍了拍张莽结实的胳膊:“张兄,谢了!此情我记下了!”
张莽又飞速补充了几句细节,便匆匆消失在破庙杂乱的摊位和人影中。
王风再无半分停留之心,脚步匆匆,顺着庙墙的阴影快步离去。他必须尽快返回青木坳!
归途上,那份刚刚获得《木甲术》的喜悦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被一种更深沉的警惕和冰冷寒意所取代。黑河帮爪牙已经探到他的门坎,自从上次冲突之后,他们虽然没有立刻明面找自己麻烦,看来这份仇是结下了。
为了掩饰行踪,他并未直接出镇归家,反而绕道去了老吴在坊市深处那个低矮、飘着矿石粉尘气味的小石屋。
老吴正蹲在地上,用一把小锤乒乒乓乓地敲打一块拳头大的劣质玄铁矿。见到王风走进来,他布满风霜的皱纹脸抬都没抬一下,只用眼睛余光瞥了一眼门外,手上敲打的频率没有丝毫改变。王风心领神会,走到矿石堆前,翻捡起几块灰扑扑的精铁矿碎片。
“碎铁精粉怎么卖?十斤上下。”王风开口,声音平常。
“三十碎灵一斤,概不还价。”老吴瓮声瓮气地回答,依旧哐哐地敲打着铁块。
王风一边低头掏灵石袋,一边凑近了挑选矿石。两人肩膀交错的一瞬间,老吴那双骨节粗大的手快如闪电,一个被揉得极小的硬纸团,借着矿石袋的掩护,直接塞进了王风的袖口!
“装袋。”老吴依旧敲着他的矿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王风指尖灵巧地捻着那小纸团收好,同时把三十块下品碎灵放在矿石堆上,抓起老吴指给他的装好碎铁粉的口袋,转身便走。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流畅得如同寻常交易。
直到快步走出老吴的小店范围,寻了个僻静角落,王风才飞快地将袖中硬纸团捏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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