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小事事务所 第72章 余波与微光

撤离的过程近乎一场狼狈的逃亡。身后“曙光”装置倒计时的电子音如同催命符，混合着“黯蚀”核心被锁定后发出的、穿透物质与精神的尖锐悲鸣，在狭窄的下水道里疯狂回荡。白金的光芒从身后潮水般涌来，将污秽的管道照得一片惨白，也拉长了他们仓惶逃窜的影子。

没有人回头。顾小飞几乎是半拖半抱着体力透支的老周，林小满一手紧抱着进入释放状态后变得滚烫的手提箱外壳，另一只手和苏晓一起搀扶着因为过度使用预警能力而脸色苍白的夏晓星。赵姐断后，能量枪依旧警惕地指向后方，尽管她知道，面对“曙光”的净化脉冲，任何抵抗都是徒劳。

“轰——！！！”

一声并不响亮、却异常沉闷的爆鸣从身后深处传来，伴随着的是一瞬间席卷整个管道的、纯粹而炽烈的能量波动！那感觉不像爆炸，更像是一块巨大的、肮脏的玻璃被瞬间汽化，所有阴冷、粘稠、恶意的能量痕迹都在那白金色的光芒中冰雪消融。

强光过后，是短暂的死寂，随即是更远处管道传来的、细微的坍塌和流水声。

“脉冲释放完毕。”赵姐停下脚步，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扶着湿滑冰冷的管壁，大口喘着粗气，防护服内早已被汗水和冷凝水浸透。头灯的光柱在弥漫着尘埃和残余能量粒子的空气中晃动，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残留的惊悸与疲惫。

林小满第一时间看向老周。老周靠在顾小飞身上，脸色灰败，那双曾经能轻易搬动冰箱、此刻却布满细微裂纹和异常灰白色的手无力地垂着，呼吸微弱而急促。他似乎想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周大爷……”林小满的声音哽咽了，下水道的恶臭似乎都抵不过此刻心中的酸楚。

老周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极其疲惫的笑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没事……歇歇……就好。阿拉（我们）……成功了，对伐（对吗）？”

“成功了，周大爷，我们成功了！”顾小飞红着眼睛，用力点头，搀扶老周的手臂更稳了些。

苏晓快速检查着探测器，屏幕上的数据平稳下来，之前那令人窒息的黑暗能量反应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净化后略显混乱但不再带有恶意的背景能量。“‘黯蚀’核心信号消失，确认清除。周围能量场正在缓慢恢复正常。”

夏晓星也小声补充：“那种……很坏很坏的感觉，没有了。”

赵姐走了过来，检查了一下老周的状况，眉头紧锁：“生命力透支，能量反噬。需要立刻接受治疗。”她的语气依旧简洁，但看向老周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真正的敬意。“能走吗？出口不远了。”

返回地面的路程，沉默而沉重。成功清除威胁的喜悦，被老周付出的代价冲淡了许多。当重新爬上检修井，呼吸到地面上那混合着汽车尾气却无比“干净”的空气时，所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夜空疏朗，远处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仿佛地下的那场生死搏杀从未发生。

赵姐的货车就停在旁边。她协助众人脱下厚重的防护服，老周几乎是被顾小飞和林小满架着坐上车的。

“我会带他去管理局的医疗部门，那里的设备对能量创伤更有效。”赵姐关上车门前，对林小满说道，“关于林工的信息，我会尽快整理好给你们。这次……谢谢。”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有些生硬，但足够真诚。

货车无声地驶离，消失在夜色中。

剩下的四人站在清冷的街头，彼此相顾，一时无言。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夹杂着劫后余生的空虚和对老周伤势的担忧。

“先……先回事务所吧。”林小满的声音有些沙哑。

回到那间熟悉的小屋，温暖的灯光和“老板”熟悉的喵呜声（它似乎对众人身上的下水道气味颇为嫌弃，但依旧蹭了过来）才让他们真正感觉到回归了现实。顾小飞一屁股瘫在沙发上，仿佛散了架。苏晓默默地开始烧水，准备泡点安神的茶。夏晓星则蜷在椅子上，小脸依旧有些发白，抱着膝盖不说话。

林小满坐在老周常坐的那张旧藤椅上，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一丝属于老周的、混合着机油和踏实感的气息，心中五味杂陈。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想起老周那双布满裂纹、灰白的手。力量，从来都不是没有代价的。

“小满哥，”顾小飞打破了沉默，声音闷闷的，“周大爷他……不会有事吧？”

“赵姐说管理局的医疗条件很好，”林小满像是在安慰顾小飞，也像是在安慰自己，“老周他……一定没事的。”他顿了顿，看向众人，“今天，我们都尽力了。我们干掉了一个大家伙，救了很多人，可能还有很多……像路口那些找不到家的小动物。”

苏晓将泡好的茶端过来，放在每人面前，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分析：“从能量数据看，‘黯蚀’的清除是彻底的。十字路口的能量场会逐渐恢复正常，那里的交通事故率和宠物走失现象，理论上会得到改善。我们的行动是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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