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小事事务所 第119章 潜流暗涌

“回音壁”效应的显现，如同在漫长的跋涉后终于望见了远方的绿洲轮廓，让事务所众人心中那根紧绷了太久的弦，终于得以稍稍松弛。他们不再仅仅是疲于奔命的救火队员，更像是辛勤的园丁，开始看到自己精心照料的苗圃里，有了自发萌发的新绿。

日子仿佛进入了一种平静而富有成效的节奏。事务所接待的求助者类型愈发多样，问题也愈发贴近普通人最真实的生活困境。林小满的“共鸣”引导愈发精妙，老周的“地气”安抚润物无声，顾小飞的“活力”注入恰到好处，苏晓的“理性”分析直指核心，而“老板”的“协调”则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弥合缝隙。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发展。苏晓的监测数据持续给出积极的反馈，那片环形区域内的“健康指标”稳步提升，甚至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比以前更加通透、清新。

然而，林小满却在某天傍晚，独自站在窗前时，微微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小满哥？”顾小飞注意到他神色的细微变化，递过来一杯温水。

林小满接过水杯，没有喝，只是望着窗外华灯初上的街景，轻声道：“太……安静了。”

“安静？”顾小飞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不是好事吗？说明咱们这片儿被‘调理’得不错啊！吵架的都少了。”

“不是那种安静。”林小满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是‘它’……太安静了。”

他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瞬间明白了那个“它”指的是什么——“噪音”。

自从林小满“燃烬”一击，老周苏醒，他们建立起“基点”并开始产生“回音壁”效应以来，“噪音”就仿佛彻底从这片区域销声匿迹了。没有新的“镜影”出现，没有低剂量的渗透挑动，甚至连之前残留的那些冰冷“杂音”，也在他们持续的“调和”下变得愈发稀薄，近乎于无。

这种彻底的、毫无波澜的“安静”，反而让人感到一种隐隐的不安。

苏晓推了推眼镜，接口道：“确实异常。根据之前的行为模式分析，‘噪音’具有极强的学习能力和适应性。它不可能坐视我们建立一个稳定的‘秩序基点’并持续扩大影响。这种长时间的沉寂……不符合它的‘性格’。”

老周坐在藤椅里，缓缓摩挲着那只裸露的手掌，浑浊却清明的眼睛里闪烁着思忖的光。“要么，是阿拉（我们）这把火，真的把它烧怕了，伤到根子了，它需要时间舔伤口。”他顿了顿，语气低沉下去，“要么……就是它在憋着别的坏水。躲在更深的暗处，等着给阿拉（们）来一下狠的。”

这两种可能性，前者固然是理想的结果，但所有人都潜意识里觉得，后者的概率恐怕更大。

“它在观察。”林小满闭上眼，仔细感受着那片看似平静的“城市声音”之海，“我能感觉到……有一种非常非常隐蔽的‘注视’，不像以前那样冰冷直接，而是……分散的，融入了背景里，像是在……记录着什么。”

记录？记录他们的“调和”方式？记录“回音壁”效应的运作规律？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如果“噪音”真的在学习和模仿他们的“秩序”手段，那后果不堪设想！一个拥有破坏内核却披着秩序外衣的模仿者，将比纯粹的混乱更加可怕！

“我们需要弄清楚它在做什么。”苏晓立刻做出了决定，“调整监测重点，从追踪‘噪音’的活性，转向搜寻任何可能带有‘模仿’或‘学习’特征的能量模式，尤其是那些看似‘正常’甚至‘积极’，但感觉上‘不对劲’的能量波动。”

接下来的几天，事务所的工作重心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偏移。他们依旧接待求助者，经营着“基点”，但暗地里，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如同在平静的水面下搜寻着可能存在的暗流。

顾小飞在外出时，更加留意那些看似“过于”和谐或“过于”高效的人和事；苏晓则动用了一切可能的数据挖掘手段，在城市庞大的信息流中寻找着任何异常的、带有“复制”或“优化”痕迹的行为模式；林小满则持续进行着更深层次的“聆听”，试图从城市声音的底层，分辨出那可能存在的、伪装起来的“不和谐音”。

就连“老板”，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不再总是安逸地打着呼噜，有时会突然抬起头，碧绿的猫眼锐利地扫视着虚空，喉咙里发出极其低沉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呜呜声。

搜寻并非一无所获。

苏晓发现，在距离他们“基点”环形区域稍远的一些地方，开始零星出现一些极其微弱的、难以定性的能量波动。这些波动乍看之下，似乎与“回音壁”效应产生的正向涟漪很像，都带着稳定、平和的频率特征。但仔细分析其内部结构，却发现了一种极其隐晦的“机械性”和“重复感”，缺乏真正生命情感所具有的灵动与变化。

顾小飞也反馈，他在更外围的区域，遇到了一些行为举止“无可挑剔”却让他感觉“有点假”的人。他们的善意像是经过精心计算，他们的效率高得不像人类，总让他心里莫名发毛。

林小满的感知则更加模糊而令人不安。他隐约感觉到，在城市能量场的更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以一种他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缓慢地“编织”着什么。那感觉，不像是在制造混乱，更像是在……试图构建某种新的、冰冷的“秩序”？

线索零碎而模糊，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图景。

但所有的迹象都指向一个令人心悸的可能性——“噪音”并没有消失，也没有被击溃。它只是在惨痛的失败后，改变了策略。它潜伏在更深的阴影里，像最耐心的猎手，一边舔舐伤口，一边观察、学习着对手的一切，并开始尝试……用对手的“武器”，来武装自己。

平静的海面之下，暗流正在悄然汇聚。

一场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正面冲突的、关乎“秩序”定义权的、更加隐蔽而危险的较量，似乎已经拉开了序幕。

他们点燃的星火，照亮了前路，却也可能……引来了更狡猾的敌人。

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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