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共祭林的晨雾里就飘起了星砂的微光。阿砚踩着露水穿过林间时,脚下的青石板发出“咯吱”轻响,像在跟他打招呼——这石板是三个月前三族工匠一起铺的,东域的石匠凿出凹槽,虚空的星砂师填进发光的星砂,西陆的石匠再用火山灰调成的砂浆封边,此刻被晨露浸润,星砂在凹槽里流转着淡紫色的光,像一条淌在地上的银河。
“阿砚主事,这边的星砂路有点塌陷!”学徒的喊声从林子深处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
阿砚加快脚步,转过星木粗壮的树干,就见三个半大的孩子正蹲在地上,围着路面上一道浅坑发愁。东域的小丫头手里攥着块鹅卵石,虚空的男孩捧着一小袋星砂,西陆的男孩则拿着把小铲子,三个人鼻尖都沁着汗,像三只攒在一起的小兽。
“是昨晚的雨水泡软了砂浆吧?”阿砚蹲下身,指尖拂过坑边的星砂,那些细小的颗粒立刻顺着他的指缝往上爬,像有生命似的,“去拿点火山灰来,再找块带纹路的石板——记得要东域产的那种青纹石,它的纹路能锁住星砂。”
小丫头脆生生应着,举着鹅卵石往材料堆跑,辫子上的红绳在晨雾里一晃一晃;虚空男孩拆开星砂袋,小心翼翼地往坑里撒,星砂落在湿泥上,“滋滋”冒起细碎的光泡;西陆男孩则扛着小铲子,噔噔噔跑到不远处的石料堆,踮脚抽出块边缘带着青纹的石板,石板上还留着他父亲——那位西陆石匠的凿痕,深浅不一,像一串密码。
阿砚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忽然想起去年这时候,三族的孩子还在为“谁的地盘该种什么花”吵得面红耳赤。东域的孩子说要种耐湿的菖蒲,虚空的孩子坚持要种会发光的星苔,西陆的孩子则喊着要种耐热的火焰花,最后吵到掀翻了对方的花苗,哭得满脸是泥。
“阿砚主事,石板放这儿行吗?”西陆男孩的喊声把他拉回现实。
“放稳就好。”阿砚接过石板,用铲子把坑底的湿泥铲松,“来,星砂分三层撒,最底下铺粗砂,中间混点东域的黏土,最上面盖细砂——这样雨水就渗不下去了。”
三个孩子学得认真,小丫头把鹅卵石嵌在石板边缘的凹槽里,说“这样像给路镶了颗牙”;虚空男孩用手指在星砂上画星轨,说“要让星砂顺着轨道跑”;西陆男孩则用铲子拍实表面,说“要像火山岩一样结实”。阿砚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这道修补的浅坑,比周围平整的路面更有看头——那些歪歪扭扭的鹅卵石,不成章法的星轨,还有拍得深浅不一的砂面,都是属于孩子们的“创造”。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穿过星木的枝叶,在星砂路上投下金斑。路过的商队停下来围观,东域的货郎放下挑子,从货担里摸出块饴糖,塞给小丫头;虚空的星旅者则掏出个装着星尘的小瓶,递给虚空男孩,说“这个能让星砂更亮”;西陆的铁匠铺学徒扛着锤子经过,看到西陆男孩费力地敲石板,干脆把锤子借给他,还手把手教他怎么敲才能让石板嵌得更牢。
“阿砚主事,你看!”小丫头举着沾了星砂的饴糖,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星砂粘在糖上会发光!”
阿砚凑过去看,果然,晶莹的糖块上沾着几粒星砂,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碎钻。“别吃进去了,”他笑着刮了下小丫头的鼻子,“星砂要留在路上,才能照亮晚归人的路。”
虚空男孩突然指着林子深处,小声说:“看,那边的星砂路在动!”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共祭林深处的星砂路像活了似的,星砂顺着路面的坡度缓缓流动,在低洼处聚成小小的光池,又顺着新铺的石板凹槽流回主路,像一条会呼吸的光河。西陆男孩扔下锤子,跑过去掬起一捧光池里的星砂,惊呼道:“是暖的!像揣了把小炭火!”
阿砚心里一动,想起白老说过的“地脉共振”——东域的地下水脉、虚空的星力场、西陆的火山余热,在共祭林底下汇成了股奇特的能量流,星砂路其实是条能量通道,能随着能量流动自我调节。他弯腰摸了摸光池里的星砂,果然带着微微的暖意,比别处的星砂温度高了些。
“快来看!”货郎突然喊起来,指着光池里的倒影,“这水里有星星!”
众人低头看去,光池里的星砂反射着晨光,竟在水面映出片细碎的星图,其中最亮的三颗星连成一线,正对着三族工坊的方向。虚空的星旅者掏出星图对照,喃喃道:“是‘共生座’!传说这三颗星亮起来的时候,不同族群会找到共享的家园……”
西陆男孩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昨晚我爹在工坊打铁,火星溅到星砂路上,肯定是火星引动了火山余热,让星砂活过来了!”
“不对不对,”小丫头晃着辫子,“我今早来的时候,看到东域的溪水漫过路面,星砂跟着水流转了好几个圈呢!”
虚空男孩捧着星尘瓶,轻声说:“星图上说,‘共生座’的光要三种力量凑齐才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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