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的残雪在初春的暖阳里渐渐消融,潮生园的土地泛着湿润的黑褐色。小穗蹲在去年埋“年种”的地方,手里的竹铲轻轻拨开表层的土,忽然发出一声轻呼——一抹嫩黄的芽尖正顶着星砂粒,从冻土中探出头来,芽尖上还缠着半缕银白的绒毛,是星纱布的纤维,证明这就是年前埋下的共荣花新苗。
“星明哥!快看!”她扬着沾泥的手朝花田那头喊,声音里裹着水汽的清润。不远处,星明正调试着新制的星力测温仪,仪器的探头上嵌着西陆的焰晶片,能同时感应东域的地温和西陆的地热余波。听见喊声,他立刻提着仪器跑过来,靴底的雪水在田埂上踩出串深色的印子。
“测测星力值。”星明蹲下身,将探头轻轻抵在芽尖旁的泥土里。屏幕上瞬间跳出行数据,银灰色的星力曲线旁,还叠着条淡红的地热曲线,两条线在顶端微微交缠,像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比去年的早发芽七天,”他指尖点着屏幕,“西陆的火山灰果然起作用了,地温比别处高了两度。”
小穗用陶碗舀来同源湖的水,小心翼翼地浇在新苗周围。水流过之处,泥土里渗出细碎的银星——是年前混在种包里的星苔孢子,遇水后正慢慢苏醒。“焰朵姐说这水得晒足三个时辰,”她看着水珠在芽尖凝成晶莹的球,“让阳光的味道渗进去,新苗才长得壮。”
花田另一头,焰铁带着几个学徒搭建新的星力棚。棚架用的是东域的青竹,竹节处缠着西陆的焰铁环,既能固定又能传导星力。“这棚得比去年的高两尺,”他抡着锤子敲打铁环,火星溅在湿漉漉的竹杆上,洇出小小的黑斑,“安达乐来信说,他们的新苗长得快,咱们也得给花藤留够爬的地方。”
学徒里的西陆少年正往竹架上缠星藤,藤条是从同源圃寄来的,带着焰火山的温热气息。“师傅,这藤上的芽苞也快破了,”少年指着藤条间鼓起的绿点,“比长街本地的星藤早醒半个月,是不是也跟火山灰有关?”
“正是。”焰铁放下锤子,用粗糙的手掌抚过藤条,“万物都认水土,你看这藤,在西陆时爱绕着焰石柱长,到了长街,就往竹架上缠,却都忘不了开花结果的本分。”
星明忽然指着天边:“银羽鸟群来了!”
百余只银羽鸟披着晨光掠过花田,翅尖带起的风卷着星砂,落在新苗上像撒了把碎钻。领头的鸟落在星明肩头,信筒里的羊皮纸还带着焰火山的温度。安达乐的字迹在阳光下泛着金红:“同源圃的新苗已过寸,茎秆带东域稻穗纹,今晨测星力,与长街数据差不过毫厘。附孩童们画的‘护苗符’,贴在棚架上,说能防虫害。”
“真的有稻穗纹!”小穗展开羊皮纸,上面的新苗素描里,淡紫的茎秆上果然缠着极细的金色纹路,像谁用发丝绣上去的。她赶紧把附在信后的护苗符贴在竹架上,符纸是用共荣花的花瓣做的,上面画着西陆的焰犬追逐星虫,憨态可掬。
焰朵提着食盒从织坊走来,盒里的星麦粥冒着热气,粥里煮着西陆的焰果粒,甜香混着米香漫过花田。“先歇会儿暖暖身子,”她把粥碗分给众人,指尖的星砂在碗沿留下淡蓝的印子,“我娘说初春的风最伤胃,得用热粥养着。”
星明接过粥碗,忽然指着粥里的焰果粒笑:“你看这果粒的纹路,像不像缩小的星轨图?”众人凑近看,果然,焰果切开的横截面上,赤红的果肉间嵌着银白的星点,一圈圈绕向中心,与测向仪上的共生座星轨几乎一致。
“这叫‘天工巧合’,”阿砚不知何时站在田埂边,手里捧着本新装订的册子,封面上用三族文字写着“共荣花苗生长日志”,“就像长街与西陆的新苗,隔着万水千山,却在同一天冒出相同的纹路,这不是偶然,是水土相融的必然。”
他翻开日志,第一页贴着长街与西陆新苗的素描,画家用星力笔在两株苗的根部画了条虚线,注明“星轨同源”。“这日志要记满三年,”阿砚指着空白的纸页,“每月一记,左边写长街的生长情况,右边记西陆的,最后汇集成册,让后人知道共荣花是如何在两地扎根的。”
午后的阳光渐渐暖起来,长街的孩子们涌到花田边,手里举着自制的“护苗牌”。牌面是用旧星轨图糊的,上面画着各种保护新苗的图案:穿东域棉袄的女孩画了个稻草人,身上披着焰绒披风;西陆少年画了只银羽鸟,正用翅膀为新苗挡雨;最小的孩童则在牌上印了个红手印,说要“用体温暖着苗”。
“把牌子插在新苗周围吧,”星明帮孩子们扶正牌杆,“让它们知道,有这么多人盼着它们长大。”
孩子们刚插好牌子,忽然发现有株新苗的叶片上,竟同时长出了东域的云纹、西陆的火焰斑和虚空的星点。“三族印!”小穗惊喜地拍手,“星明哥,这是不是您说的‘完美混种’?”
星明赶紧用测向仪测量,屏幕上的星力曲线瞬间达到峰值,与共生座星轨完全重合。“是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这株苗吸收了三地的星力,才长出这样的印记!快记进日志里,标上‘第一株完美混种共荣花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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