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看着她这副将自己彻底放逐于情感荒漠的姿态,叹了口气。
“星宫六喰小姐,”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认真,“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活着,把‘自己’也放逐在记忆之外?”
“那些遗憾,那些本可以挽回的瞬间,那些或许能和解、能弥补的机会……就这样彻底放弃,连同痛苦一起锁死,真的就是解脱吗?”
他的目光带着穿透力,试图叩问那冰层下的灵魂,“遗忘过去,不代表它不存在。封印情感,不代表它带来的空洞能被填满。你……难道从未想过,或许还有另一条路?一条尝试去弥合伤口,而不是彻底切除感官的路?”
六喰熔金色的眼眸平静地回视着他,没有丝毫闪躲,也没有任何被触动的迹象。她的眼神清澈得如同最纯净的水晶,却也冰冷坚硬得如同钻石。
“许墨先生,”她的声音毫无波澜,清晰地陈述着她的“真理”:
“‘好’与‘不好’,于我而言,已是无意义之词。情感既无,何来评判标准?弥补遗憾?遗憾源于情感之执念。我既无执念,何来遗憾?”
她微微偏头,长发在失重中轻轻飘拂,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空灵美感,“‘曾经’之事,无论悲喜,皆与‘此刻’的我无关。我是星宫六喰,仅此而已。此状态,即为我所选择的‘存在’。无需改变,亦无意改变。”
她的固执坚不可摧,逻辑自洽,将许墨所有试图撬动那冰封心湖的努力都无声地反弹回来。
那份彻底的、对过往的切割与对情感的弃绝,形成了一道拒绝任何救赎可能性的绝对壁障。
许墨看着她,沉默了数秒。
咖啡厅里那群精灵炽热如火的情感,与眼前这位将自己冻结在绝对零度的存在,形成了宇宙两端般极致的对比。
他最终无奈地、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知道,在这个关于“过去”与“情感”的战场上,他暂时无法撼动这座冰山。
但他并未放弃。话题需要转向,寻找新的切入点。
“好吧,”许墨的语气放松下来,身体也向后靠了靠,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脸上露出一丝略带疲惫却真诚的笑意,“过去的沉重话题暂且搁置。那么,聊聊现在?聊聊……你对我的看法,如何?”
他并未刻意施展什么能力,但他那奇异的、对精灵有着天然吸引与亲和力的【精灵伴侣】被动,如同无形的磁场,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悄然弥漫。
这种特质并非主动攻击或魅惑,更像是一种生命本质上的共鸣与调和,让精灵本能地感到舒适与安定,难以升起真正的敌意。
当然,以上描述只限于该被动等级较低时,如今的话……emmm,不好说。
出乎许墨的意料,六喰并没有因为话题的突兀转变而流露出丝毫无措或困扰。
她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恒定的平静,熔金色的眼眸转向许墨,认真地、不带任何回避地迎上他的目光。
她思考了片刻,粉色的唇瓣微启,说出了让许墨都感到一丝意外的话语:
“你,于我而言……”她的声音平稳,像是在描述一种自然现象,“如同这些甜点。”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上那些精致的空碟。
许墨挑眉:“哦?甜点?”这个比喻倒是新奇。
“嗯。”六喰肯定地微微颔首,“精致,独特,带来短暂的……愉悦感。”她似乎在斟酌着用词,最终选择了“愉悦感”这个相对中性但确实存在的描述。
“更重要的是,”她补充道,目光清澈地看着许墨,“面对你,如同面对这些甜点,我……生不起攻击的**。”
她的话语极其直白,没有丝毫修饰或隐喻,就是最本质的感受陈述。在情感封印的状态下,她无需也无意去掩饰或美化任何感知。
许墨的存在对她而言,就是一种能带来“愉悦感”且“安全无害”的特别事物,如同那些被她珍视的甜点。
许墨笑了笑,追问道:“仅仅是生不起攻击欲吗?那我们之间,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陌生人?熟人?还是……更进一步的朋友?”
这一次,六喰那熔金色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思考痕迹。她似乎真的在认真考量这个关于“关系”的定义问题。
短暂的沉默后,她给出了答案:“熟人。”她顿了顿,似乎在确认这个词汇的准确性,“比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更近一步,知晓彼此存在,有短暂交集。熟人。”
许墨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温和而真诚的笑意,如同阳光试图融化冰棱:“那……我们能否试着,从‘熟人’变成‘朋友’呢?”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期待。
令人极度意外的是——
六喰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在许墨话音落下的瞬间,便轻轻点了点头。
“可以。”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
许墨反而愣住了。这顺利的……超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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