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劝降,没有炫耀,只有对死者的尊敬。
马超紧绷的身体,双目中,终于泛起了水光。
英雄?
是啊,他的父亲,马腾,是西凉的英雄。不是死在与强敌的沙场上,而是死在了盟友卑劣的背叛之下。
无尽的悲怆与恨意,马超再也支撑不住,虎头湛金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双膝一软,跪倒在父亲倒下的方向,压抑了许久的哽咽,化作了撕心裂肺的嚎哭。
庞德催马赶到,翻身下马,将手重重地按在马超的肩膀上,虎目含泪,却一言不发。
刘备没有上前,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让这个年轻人尽情地宣泄他的痛苦。
沈潇和贾诩也走了过来。
沈潇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他忍不住对旁边的贾诩低声吐槽:“文和先生,这……是不是有点太虐了?我这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贾诩捻着胡须,那双细长的眸子里,映着漫天血色,声音却低沉了几分:“子明,乱世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悲剧。韩文约此举,虽在算计之中,却超乎常理之毒。他不是在用计,他是在用人性之恶,撕开所有的伪装。”
许久,马超的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沉重的喘息。他用满是血污的手背抹了一把脸,缓缓站起身,捡起地上的长枪,重新看向刘备。
“玄德公,”他的声音沙哑,“你想要什么?”
刘备摇了摇头,神情坦荡:“我若说,我只为诛杀国贼,还天下一个公道,孟起信吗?”
“少将军!”庞德在一旁,终于开口,声音沉痛而坚定,“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韩遂不死,我等永无宁日!西凉,也再无我马家立足之地!”
沈潇也凑了过来,他看着马超,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真诚一些:“马将军,逝者已矣,生者当为之复仇。你父亲的在天之灵,想看到的,肯定不是你在这里自怨自艾,而是看到你手刃仇人,重振马家声威的那一天。”
他顿了顿,用一种只有几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说句不好听的,凭你现在这两万哀兵,去找韩遂拼命,韩遂只要有几百亲卫在,很快就能拉起几万大军。”“但跟着我们主公,就不一样了。我们有兵,有粮,有名义,最重要的是,我们和你有同一个敌人。这笔买卖,不亏。”
马超的目光扫过沈潇,又看向贾诩。
贾诩上前一步,淡淡地开口,字字诛心:“孟起,韩文曰狡诈多疑,他今日能逃,必会卷土重来。他了解西凉,更了解你的性格。他会用尽一切办法,在你恢复元气之前,将你和你的部下彻底抹去。投靠玄德公,不是选择,是唯一的生路。”
马超的目光,望向身后,残存的两万马家军将士,正默默地聚集在一起,他们有的在包扎伤口,有的在为死去的同袍收敛尸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悲伤与迷茫。
他不能再让他们跟着自己去送死了。
父亲的血,韩遂的背叛,同袍的期盼,敌人的仁慈……一幕幕在脑海中交织。
马超忽然松开了紧握的长枪。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他卸下身上的甲胄,一步一步,走到刘备面前,双膝跪地,以额触土。
“罪将马超,愿率麾下两万将士,归顺玄德公!”他的声音,不再有之前的桀骜,只剩下一种如释重负的沉重,“不求闻达,不求封赏,只求玄德公借我兵马,助我手刃韩遂老贼,为父报仇!超,愿为玄德公执鞭坠镫,死而后已!”
“孟起快快请起!”刘备大步上前,亲手将他扶起,神情激动,“备得孟起,如虎添翼!令尊之仇,亦是备之仇!我与孟起,今日便在此立誓,不杀韩遂,誓不罢休!”
一九二年,七月三十日,天水。
刘备入主天水城的第三天,便立刻召开了军事会议,议题只有一个:追击韩遂。
新降的杨秋被带了上来,他跪在地上,详细汇报了韩遂逃窜的方向和武威郡的布防情况。
刘备当机立断,看向帐下诸将,朗声道:“韩遂背信弃义,屠戮盟友,此等国贼,人人得而诛之!我意尽起大军,直捣其老巢武威,为马将军复仇,还西凉一个太平!”
“大哥!让俺去!俺定把那老贼的脑袋拧下来!”张飞第一个跳了起来,战意盎然。
“三弟莫急。”刘备看向关羽,又扫过马超。
“关二哥、张三哥,”沈潇站了出来,对着二人拱了拱手,然后转向刘备,“主公,此战,既是复仇之战,也是收心之战。当以马将军为主,关张二位将军为辅,方显主公仁德之心,也能让西凉将士彻底归心。”
刘备抚须点头,深以为然。
“孟起!”刘备看向马超。
“末将在!”马超单膝跪地,目光灼灼。
“命你为征西先锋,统帅本部两万兵马,即刻出发!”
“末将领命!”
“云长、翼德!”
“在!”
“命你二人,各率一万精骑,为左右两翼,协助孟起!务必听从号令,以孟起为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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