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名奉“帅令”冲锋的马腾军士兵,本就冲得莫名其妙,此刻听到身后响起的,竟是友军的喊杀声和如雨点般落下的箭矢,所有人都懵了。
“怎么回事?”
“韩将军的人在射我们!”
“后面!是韩遂的兵马!”
正在与刘备军前阵那密不透风的枪林盾阵艰难碰撞的马家军,回头看到那黑压压一片、将屠刀对准了自己的“盟友”,大脑瞬间宕机。
前进是死路,后退是屠杀,他们被夹在中间,成了一群无头苍蝇,惊慌失措地愣在原地,任由韩遂军背后的箭雨收割着生命。
“稳住!后队变前队,向左翼撤!”
城楼之上,刘备的声音沉稳如山,没有丝毫慌乱,他们早就料到有此情况。
“鸣金!全军后撤三十步,重整军阵!”
军令如山,刘备军如同一个精密的机器,在震天的喊杀声中,竟有条不紊地齐齐后退。前排的刀盾兵举盾护住头顶,为后方的长枪兵和弓弩手腾出空间。整个阵型在后撤中非但没有散乱,反而收缩得更加紧密。
战场中央。
“噗”的一声,一支流矢擦着马超的脸颊飞过,带起一道血痕。
他却恍若未觉,那双赤红的虎目,死死地盯着后方韩遂的帅旗,那撕心裂肺的咆哮犹在喉间回荡。
“少将军!快走!韩遂疯了!”庞德催马冲到他身边,手中大刀劈飞一个冲上来的韩遂军士卒,脸上满是焦急与愤恨。
“走?”马超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令明,我们还能走到哪里去?”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自己的万余精锐先锋,被父亲的三万大军冲得七零八落;而父亲的三万大军,又被韩遂的七万兵马从背后捅了刀子。到处都是自己人的尸体,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脸。
西凉军的骄傲,在这一刻,被踩进了泥里,被最信任的盟友,用最卑劣的方式。
“重整队形!”马超猛地勒住缰绳,他用尽全身力气,将虎头湛金枪高高举起,怒吼:“所有马家的儿郎,都给我听着!我们的敌人,在后面!调转马头,随我……杀了韩遂那个老贼!”
这一声吼,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也吼醒了无数还在迷茫中的西凉将士。
“杀韩遂!”
“为兄弟们报仇!”
残存的马家军将士,如同在黑暗中找到了灯塔,纷纷调转马头,开始自发地向马超和庞德身边聚集。
他们用同袍的尸体作为掩护,用愤怒铸成铠甲,竟奇迹般地在混乱的战场上,重新拉起了一道歪歪扭扭却杀气腾腾的阵线。
帅台上,韩遂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没想到,在这样的绝境下,马超居然还能重新组织起抵抗。
“哼,竖子,还想负隅顽抗?”韩遂眼中闪过狠毒,他对着身旁的程银使个眼色。
很快,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一个被五花大绑的身影,被两名甲士粗暴地推上了帅台的最高处。
正是马腾!
“超儿……”马腾看着远处那浑身浴血、依旧身形笔直的儿子,老泪纵横。
“父亲!”马超如遭雷击,浑身剧震。
“马超!”韩遂的声音,通过亲兵的嘶吼,传遍了整个战场,“看清楚了!你父亲,在我手上!”
他走到马腾身后,一把冰冷的钢刀,架在了马腾的脖子上。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韩遂的声音里充满了小人得志的快意,“立刻带领你的部下,继续冲击刘备的军阵!只要你能踏平天水,我就饶你父亲不死!”
“否则,”韩遂的笑容变得无比残忍,“我就当着十万大军的面,把你父亲的脑袋,一寸一寸地割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座高台。
马超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死死咬着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与脸上的血污混在一起。
进攻刘备?那是死路,是用所有马家军的性命去填刘备军的壕沟!
不进攻?父亲就会死在自己面前!
他陷入了一个两难的、淬毒的绝境。
“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高台上的马腾,突然大笑起来。他笑得那么大声,笑得浑身发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看着自己那个陷入无尽痛苦与挣扎的儿子,眼神里充满了慈爱与决绝。
他知道,自己落在韩遂这个貌忠实奸的小人手里,绝无生路。自己活着,只会成为韩遂威胁超儿、葬送整个马家基业的工具。
他已经用家族的基业换过儿子一次性命,那是作为父亲的私心。
这一次,他要用自己的性命,换回儿子的自由,换回西凉男儿最后的尊严!
“超儿,听着!”马腾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儿子的方向嘶吼,“为父,此生最大的骄傲,就是有你这个儿子!”
“不要管我!为我报仇!杀了韩遂这个国贼!重振我马家声威!”
话音未落,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马腾脖子猛地向前一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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