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喜房门外传来敲门声。
“夫人,您醒了吗?该梳洗了。”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妇人声音,语气虽然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云皎月心中了然,这是裴府派来伺候她的下人。她应了一声,然后起身打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穿着整洁的青色衣裙,面容周正,眼神平静。她是裴府的管事嬷嬷,姓吴。吴嬷嬷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的丫鬟,手里端着梳洗用具。
“吴嬷嬷。”云皎月恭敬地称呼道。虽然她内心已经有了自己的算计,但在面上,她依然需要维持一个庶女应有的恭顺。
“夫人。”吴嬷嬷微微福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里没有恶意,也没有特别的热情,只是很平静,像是在例行公事。这让云皎月对裴府的下人有了初步的印象——训练有素,懂得规矩,不会像侯府那些狗仗人势的下人一样随意欺凌主子。但也透着一种冷淡,显然不会轻易与她这个新夫人亲近。
“请夫人梳洗。”吴嬷嬷侧身让开。
云皎月进入房间,丫鬟们鱼贯而入,开始伺候她梳洗打扮。她们的手法比昨天的喜娘要娴熟得多,动作轻柔细致,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这让她对裴府的“专业性”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吴嬷嬷则站在一旁,不时指导丫鬟们,偶尔会看向云皎月,但眼神依旧平静。
梳洗完成后,丫鬟们为云皎月换上了裴府准备的常服。是一件素雅的浅蓝色褙子,搭配一条同色系的襦裙,料子轻柔舒适,但款式和颜色都非常低调。与她昨天的大红嫁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似乎预示着她在裴府的生活将是低调内敛的。
“夫人气色很好。”吴嬷嬷看了看打扮好的云皎月,公式性地赞了一句。
“多谢嬷嬷。”云皎月微微一笑,心中却在想,一夜未眠,气色怎么可能好?恐怕是易容术的残余效果,加上她刻意调整的面部表情,掩盖了疲惫。
“夫人,侯爷和夫人在寿安堂等着您过去请安。”吴嬷嬷说道。
侯爷和夫人?云皎月心中一跳,以为是侯府的侯爷和大夫人。但随即反应过来,吴嬷嬷说的是裴府的侯爷和夫人。裴大人上面还有长辈吗?昨天拜堂时二拜高堂那里坐着的人?
“是。劳烦嬷嬷带路。”云皎月恭敬地应道。她对裴寂辰的家庭成员几乎一无所知,这是个很好的了解机会。
她跟着吴嬷嬷离开了喜房,穿过昨夜经过的回廊和院落。白天的裴府,比夜色中显得更加庄严和肃穆。府内异常安静,下人们行走匆匆,却很少交谈,气氛透着一股严谨。
她注意到裴府的布局很有讲究,似乎暗藏玄机,很多地方都设置了隐蔽的暗哨。这让她更加确信,裴府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走了不短的时间,她们来到了一处看起来比寿安堂更显气派的院落。院门前有守卫,看到吴嬷嬷带着她,只是微微点头示意,没有阻拦。
进入院落,这里比外面更加宁静,连鸟鸣声都听不到。院子里的花木修剪得一丝不苟,仿佛连一片落叶都无法在此存留。
她们来到正厅门口,吴嬷嬷停下脚步,轻声通报:“老夫人,夫人,新夫人到了。”
老夫人?夫人?原来裴寂辰的祖母和母亲都在世。
“进来吧。”一个带着威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听起来年纪不小。
云皎月深吸一口气,跟着吴嬷嬷走了进去。
正厅里,两位主位上坐着两位女性。左边那位看起来年纪最大,约莫六七十岁,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眉眼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穿着朴素却质地极佳的深色衣裙。这就是裴老夫人。
右边那位看起来约莫五十岁,面容端庄,气质温婉,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袄子,眼神柔和。这是裴大人嫡母,裴夫人。
而让云皎月意外的是,裴大人,裴寂辰,竟然也坐在下手位。他穿着一身深色的常服,面容冷峻,眼神深邃,周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座冰山,让人不敢靠近。他看到云皎月进来,眼神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没有表情,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云皎月心中一凛。昨天夜里,她隔着盖头,感受到的只是他的气场和手上的温度。现在亲眼看到他,才知道传闻中的“活阎王”有多么具有压迫感。他的五官俊朗,线条分明,但眼神却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无法看透他内心的想法。
她强压下内心的紧张,上前一步,跪下行礼。
“给老夫人请安,给夫人请安,给大人请安。”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忐忑和恭顺,这是她作为替嫁庶女应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起来吧。”裴老夫人语气平静,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云皎月起身,垂首站立。
“抬起头来。”裴老夫人又说道。
云皎月依言抬起头,看向裴老夫人。她知道,这是她们在打量她这个新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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