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工部衙署深处。
一间被列为绝密、日夜有精锐禁军把守的院落内,灯火彻夜通明。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加热、矿物熔炼以及各种草药混合而成的奇特气味,偶尔还夹杂着细微的、令人牙酸的爆鸣声。
赵老蔫,这位新任的工部尚书,此刻完全没有一部主官的威仪。
他头发乱如蓬草,眼窝深陷,身上那件簇新的官袍沾满了油污和不明颜色的斑点,袖口甚至还有几处被火星灼烧出的焦痕。
他整个人几乎趴在一张巨大的、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器具的工作台上,手中拿着一柄镶嵌着放大水晶的镊子,正小心翼翼地调整着一个结构复杂的青铜罗盘。
罗盘中央,并非指南针,而是一小片被切割成完美正六边形的暗红色晶体。
晶体周围,是密密麻麻、细如发丝的银丝回路,连接着罗盘边缘八个小巧的、可以旋转的玉质指针。
工作台的其他区域,散落着大量废弃的零件、烧毁的银丝、以及碎裂的晶体残渣。
旁边还有几个打开的箱子,里面存放着从北疆缴获的、大小不一的幽能晶矿样本,散发出幽幽的蓝光,与罗盘中央那暗红色晶体的微光相互映照,竟隐隐有种相互排斥、界限分明的感觉。
“不对……还是不对……”
赵老蔫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
“频率对不上……干扰范围太小,持续时间也短……”
“到底差在哪里……”
他已经不眠不休地在这里待了三天三夜。
从接到河北韩通大胜、并高度评价“二代扰晶盘”在实战中作用的军报那一刻起,他内心的紧迫感和责任感就攀升到了顶点。
“二代扰晶盘”只是权宜之计。
范围小,持续时间短,一次性消耗。
面对小股铁鸦军死士尚可,但根据陛下北巡前与他深谈时透露的信息,铁鸦军及其背后主人所掌握的力量,远超想象。
他们需要更强力、更持久、甚至能进行区域性压制的手段!
否则,在即将到来的、决定国运的终极对决中,大陈的将士将会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大人,您歇会儿吧。”
一名年轻的助手端着一碗几乎没动过的肉粥,忧心忡忡地劝道。
“这样熬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赵老蔫恍若未闻,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罗盘中央那暗红色的晶体。
这晶体,是他熔炼了数十件带有前朝乃至更早时期印记、蕴含微弱“势运”之力的礼器、祭器,才勉强提炼出的精华。
是整个装置的核心,是代表秩序、正统、民心的“势运”之力,对抗那代表混乱、冰冷、死亡的幽能的唯一依仗。
可问题在于,如何将这股“势运”之力,更高效、更持久地激发出来?
现有的设计,只是粗暴地通过内力或气血激发,如同点燃一根浸了油的木头,烧完即止。
“势运……幽能……排斥……”
赵老蔫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脑海中闪过无数种设想,又一一被他否定。
他烦躁地直起身,揉了揉几乎要炸开的太阳穴,目光无意中扫过工作台角落。
那里放着一架用于观测星象、调试乐器音准的“律管仪”,由十二根长短不一的玉管组成,通过气流可以发出不同的音高。
音高……频率……
一个模糊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思绪!
他猛地扑到律管仪前,死死盯着那些玉管。
声音,是通过振动传播的。
不同的频率,会产生不同的效果,有的能引起共鸣,有的能导致破裂!
那么,“势运”之力与幽能之间的排斥,是否也存在着某种独特的“频率”?
如果他能找到那个关键的、能让两者产生最剧烈排斥反应的“共振频率”,是否就能用最小的“势运”之力,激发出最强的干扰效果?
就像用一个小小的音叉,却能震碎一个巨大的玻璃杯!
这个想法让他浑身都颤抖起来!
“快!把所有的幽能晶矿样本!全部拿过来!按能量强度排列!”
赵老蔫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尖锐。
“还有!去将武库中那面传说受过三代帝王检阅的‘龙虎鼓’请来!对!就是那面鼓皮!快!”
助手被他状若疯魔的样子吓了一跳,不敢多问,连忙跑去准备。
很快,工作台被清空。
一端摆放着从微弱到强盛的不同等级的幽能晶矿。
另一端,则铺开了一面颜色暗沉、却隐隐有光华流转的硕大鼓皮,这是目前能找到的、蕴含“势运”之力最为浓郁和纯粹的物质之一。
赵老蔫深吸一口气,拿起最小的一块、只有米粒大小的幽能晶矿碎片。
然后,他拿起一根最细的玉管,凑到嘴边,对着那块幽能晶矿,轻轻吹出了一个极其稳定的单音。
嗡——
玉管发出清越的鸣响。
几乎在声音触及幽能晶矿的瞬间,那米粒大小的蓝色晶体,猛地闪烁了一下,光芒似乎黯淡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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