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皇宫,灯火通明,如同黑暗潮水中一座永不沉没的堡垒。
紫宸殿侧的御书房内,气氛比之外面肃杀的秋风更加凛冽。
陈稳端坐于书案之后,并未穿着繁复的龙袍,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玄色常服,只是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以及眼底深处如同寒星般冷冽的光芒,昭示着他此刻承受的压力与凝聚的决心。
张诚、王朴、钱贵、王茹,乃至被紧急召入宫的工部尚书赵老蔫,俱已到场。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压抑。
“都到了。”
陈稳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重臣,声音平静无波,却自带威压。
“眼下是什么局面,诸位心中都清楚。”
“朕不想听虚言,只要实话,和对策。”
他首先看向钱贵。
“钱贵,十二个时辰,已过去两个时辰。”
钱贵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眼中血丝更重,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陛下,臣已锁定三人,正在做最后排查。”
“分别是……原后周枢密院都承旨,现兵部侍郎孙敬;原开封府判官,现刑部郎中李从善;以及……宫中尚衣局主管太监,福安。”
这三个名字报出,张诚、王朴等人的眉头都微微蹙起。
孙敬掌管部分军令文书传递;
李从善负责刑狱档案,有权查阅诸多卷宗;
而福安,更是能时常接近内宫,传递消息极为便利。
无论哪一个是“寒鸦”,都足以造成巨大的破坏。
“证据?”
陈稳言简意赅。
“孙敬与李从善,在张相、王先生遇刺前后,行踪均有无法合理解释之处,且其府邸或办公之处,近期都曾出现过微弱的、类似幽能晶矿残留的能量波动,虽经刻意处理,仍被‘嗅晶犬’捕捉到一丝痕迹。”
钱贵语速极快。
“至于福安……他负责的尚衣局,前日清理旧物时,发现少了一套低阶内侍的服饰。而昨夜王先生官驿外围,有暗卫隐约看到一个身形瘦小的‘内侍’快速离去,身形与福安有七分相似。”
“目前,三人皆在严密监控之下,但其均无异动,显然也在等待风声。”
“臣需要一个契机,或者……陛下您的授权,允许臣进行一些更直接的‘试探’。”
钱贵所谓的“试探”,在场众人都明白意味着什么。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
陈稳略一沉吟,眼中寒光一闪。
“准。”
“朕只要结果。”
“是!”
钱贵领命,退到一旁,心中已有了决断。
陈稳又将目光转向张诚和王茹。
“城内民心,民生恢复,如何?”
张诚拱手:
“陛下,王侍郎处置得当,民心渐稳,主要街道清理已毕,赈济有序,物价虽有波动,但尚在可控之内。”
“只是……漕运因部分船只受损及人心惶惶,效率仅有平日六成,河北、晋州前线粮草压力巨大。”
王茹补充道:
“百姓虽暂时安定,但恐慌犹存,若外部战事持续不利,或城内再生变故,恐再生波澜。”
陈稳点了点头,看向王朴。
“外部局势,王先生如何看?”
王朴捻须沉吟,缓缓道:
“陛下,四方之敌,看似汹汹,实则各有算计。”
“南唐李璟,优柔寡断,其朝内主战、主和两派争执不下,其陈兵边境,更多是虚张声势,意在试探。只要我朝内部不乱,展现出足够实力与决心,其必不敢率先北犯。”
“北汉刘钧,悍勇有余,谋略不足,其全力攻晋州,乃是受了铁鸦军蛊惑与支持,意在牵制我军主力,若晋州能守住,或给予其一次沉重打击,其气焰必沮。”
“最危险者,乃是河北刘延祚与铁鸦军之结合。”
“铁鸦军之诡异死士,已让我军初尝苦果,若不能找到克制之法,河北战事恐长期僵持,甚至恶化。届时,若契丹再趁机南下,或南唐见有机可乘,则大势去矣。”
他顿了顿,总结道:
“故,当下关键在于三点。”
“其一,迅速稳定内部,揪出‘寒鸦’,彻底肃清汴梁隐患。”
“其二,打破一处外部僵局,扭转战场态势,提振军民士气。”
“其三,找到对抗铁鸦军死士的有效方法。”
王朴的分析,条理清晰,直指核心。
众人的目光,最后都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赵老蔫身上。
这位工部尚书,此刻正捧着一个比之前精致了不少,但依旧显得粗糙的金属圆盘,上面布满了更复杂的纹路,中心镶嵌着一小块似乎经过处理的幽能晶矿碎片。
“赵尚书,你这边,是重中之重。”
陈稳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
赵老蔫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陛下,诸位大人,‘扰晶’装置,已有突破!”
他举起手中的金属圆盘。
“根据前次实战反馈,老臣改进了能量回路,虽然依旧无法长时间维持,但效力强度提升了约三成,持续时间延长了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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