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微熹。
洛川城外的田野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
陈稳换上了一身简便的葛布衣衫,在张诚、王茹以及几名农曹吏员的陪同下。
步行出了城,径直往规划中最大的那片屯田区走去。
他没有摆出防御使的仪仗,只带了必要的护卫散在四周警戒。
此行的目的,是亲眼看看春耕的实际情况。
更是要亲自将“深根固本”的第一把火,烧在这片孕育着希望的土地上。
田地间,早已是一片繁忙景象。
无数农人如同勤恳的蚂蚁,分散在广袤的田野上。
壮劳力们吆喝着牲口,扶着新打造出来的曲辕犁。
犁铧破开湿润的土壤,翻起一道道深褐色的泥浪。
妇孺和老人们则跟在后面,仔细地将精选的麦种撒入犁沟,再用脚或简单的耙子轻轻覆上土。
秩序井然,效率也比陈稳预想的要高。
显然,张诚和王茹前期的工作做得相当扎实。
新农具的推广,流民的编组管理,种子的分配,都初见成效。
“使君,您看……”
张诚指着眼前这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自豪。
“去岁冬便已组织民力深翻冻土,今春化冻后土质松软,正好耕作。”
“按此进度,洛川县境内七成以上的官田、屯田,半月内当可播种完毕。”
王茹在一旁补充道。
“农曹吏员每日巡查,记录各片进度,核查农具使用与损耗。”
“若有争执或怠工,也能及时处置。”
她手中拿着一卷簿册,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类数据。
陈稳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不远处几个聚在一起。
对着田地指指点点,似乎正在争论什么的人身上。
那是几名穿着低级官服的小吏和几位须发花白、看穿着应是本地德高望重老农的人。
“他们在争什么?”陈稳问道。
一名随行的农曹主事连忙上前答道。
“回使君,是在争论前面那片坡地的引水渠走向。”
“李吏员认为应绕行西侧,土质更稳,但费工费时;”
“赵老丈则认为该直穿东侧小丘,距离短,能更快引水灌田,但担心雨季小丘塌方淤塞渠道。”
陈稳迈步走了过去。
那几人正争得面红耳赤,冷不防看到张诚、王茹这两位三县实际上的民政首脑。
陪着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过来,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止住争论,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
陈稳摆了摆手,和颜悦色地问道。
“方才听你们争论水渠走向,各有道理。可曾实地详细勘测过两地土石?”
那姓李的年轻吏员和被称为赵老丈的老农都有些局促。
李吏员答道。
“回…回贵人,只是粗略看过。”
赵老丈也嗫嚅道。
“小老儿只是凭往年经验……”
陈稳心中明了。
这就是效率的瓶颈所在——信息不全,决策缓慢。
很多时候,并非下面的人不尽心,而是受限于手段和精力,无法做到最优。
他转过身,对张诚和王茹低声道:“便从此处开始吧。”
张诚会意,立刻对那几名农曹吏员和包括赵老丈在内的几位老农肃容道。
“你等几人,且上前来。使君有重任相托。”
几人又惊又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陈稳目光扫过他们,这些人是农业政策最直接的执行者和顾问。
他们的效率,直接关系到成千上万亩土地的产出。
他不再犹豫,心神微动,意念沉入那淡蓝色的系统界面。
他没有选择消耗更大的“集中赋予”,而是锁定了“广泛赋予”选项。
将目标范围设定为眼前这七八名核心农事人员。
随后,毫不犹豫地启动了【广泛赋予:8倍效率】!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陈稳为中心,悄然扩散,将面前的吏员和老农笼罩其中。
在外人看来,并无任何异象。
但作为施术者,陈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量如同开闸的洪水。
迅速流逝了一部分,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感,四肢也传来些微的酸软。
他暗自估量,以目前的状态,维持这种规模的“广泛赋予”两个时辰,大概就是极限了。
而被赋予效果的几人,则在瞬间感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姓李的年轻吏员只觉得原本有些纷乱的思绪骤然变得清晰无比。
脑海中关于那片坡地的地形图、土质记录、往年水文资料如同被梳理过一般,条理分明。
之前忽略的几个细节此刻清晰地浮现出来——西侧绕行路线中段。
有一片区域土质看似坚实,但下面似乎是古河床,多沙石,开挖水渠极易渗漏!
而东侧小丘,他猛然记起去岁勘察时,注意到丘顶有几簇特定的耐旱灌木。
根系发达,或许能起到一定的固土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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