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离开野狼峪,一头扎进了西北方向的莽莽群山。
起初尚有猎户踩出的依稀小径可循。
越往深处,道路越是崎岖难行。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粗壮的藤蔓缠绕其间。
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落叶层。
踩上去软绵绵的,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嶙峋的怪石随处可见,湿滑的苔藓遍布其上。
空气变得潮湿而阴冷,与山外干燥的春末气候截然不同。
光线透过浓密的树冠,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斑,更显得林间幽深难测。
陈稳下令全军噤声,只以手势联络。
马蹄也被厚布包裹,最大限度地减少了行进间的声响。
一百五十人的队伍,在这片原始山林中,渺小得如同迁徙的蚁群。
钱贵率领的斥候如同最灵敏的触角,远远地撒在队伍前方和侧翼。
他们仔细查看着折断的枝条、苔藓上模糊的踩踏痕迹。
甚至是不起眼的石块摆放,试图从中找出人为活动的蛛丝马迹。
行军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即便是得到陈稳广泛2倍耐力与敏捷赋予的精锐士卒。
在如此复杂的地形中长途跋涉,也渐渐感到了吃力。
汗水浸透了内衬,呼吸变得粗重,但没有人抱怨。
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第一天,除了发现几处疑似很久以前猎人留下的痕迹外,一无所获。
夜晚降临,山林变得更加危险。
陈稳没有选择生火,队伍在一片相对干燥的背风石崖下宿营。
士卒们啃着冰冷的干粮,就着皮囊里的凉水吞咽下去,轮流放哨休息。
黑暗中,不知名的兽嚎和夜枭的啼叫声此起彼伏,更添几分阴森。
陈稳靠坐在石壁上,肩头的寒意似乎被山中的湿气引动,隐隐作痛。
他闭目凝神,识海中那淡金色的势运气旋缓缓旋转,与这片陌生而充满敌意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能感觉到,这片山林深处,潜藏着某种令人不安的东西。
第二天,情况依旧。
山路愈发陡峭,有时甚至需要借助绳索攀爬。
队伍中开始出现非战斗减员,有人扭伤了脚踝,有人被毒虫叮咬后发起低烧。
“军使,这样找下去,如同大海捞针。”
石墩凑到陈稳身边,压低声音,脸上难掩焦躁。
“带的干粮最多再撑三四天,若再找不到,我们恐怕……”
陈稳看着前方迷雾笼罩的山峦,目光沉静:
“我们没有退路。铁鸦军既然能在此活动,必然有相对固定的路线和据点。钱贵他们一定能找到线索。”
他的镇定感染了石墩。石墩用力点了点头:“嗯!听军使的!”
临近正午,前方终于传来了消息。
一名斥候匆匆返回,脸上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军使,钱队正有发现!在前方约五里处的一个隘口,发现了这个!”
斥候将一小块深灰色的、质地坚硬的布料碎片递给陈稳。
陈稳接过碎片,仔细查看。
这布料的质地与之前缴获的铁鸦军劲装完全相同。
而且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树枝或岩石刮蹭下来的。
更重要的是,碎片上沾染着一点几乎微不可查的、已经干涸发黑的污渍。
陈稳敏锐的嗅觉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血腥气。
“带路!”陈稳精神一振。
在斥候的引领下,队伍很快赶到发现布片的地点。
这是一处极为隐蔽的山隘,两侧是光滑的岩壁,仅容两三人并肩通过。
钱贵正带着几名手下在隘口内侧仔细勘察。
“军使,您看这里。”
钱贵指着隘口内侧一块岩石的底部。
那里有几道非常浅的、几乎与岩石颜色融为一体的刻痕。
形状像是一个简化的鸟喙,指向隘口深处。
“是标记!”王茹低声道。
“他们用这种方式指路。”
“还有!”
钱贵又指向地面一些几乎被落叶覆盖的痕迹。
“虽然很轻微,但这里确实有较新的脚印,不止一人,步伐间距很大。”
“说明行进速度很快,符合铁鸦军的特征。方向,就是沿着这标记所指。”
终于抓住了狐狸的尾巴!
陈稳心中一定,果断下令:
“沿着标记方向,继续追踪!”
“钱贵,前出距离缩短至一里,务必小心,对方很可能设置了暗哨。”
“明白!”
队伍再次行动起来,这一次,目标明确了许多。
那简化的鸟喙标记时断时续,出现在不起眼的树根下、岩石背面。
引导着他们向着大山更深处前进。
地势开始变得奇怪,他们仿佛是在沿着一条巨大的、天然形成的裂缝向下行走。
周围的空气愈发阴冷,光线也更加昏暗,仿佛黄昏提前降临。
一种莫名的压抑感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陈稳能清晰地感觉到,肩头那股阴寒煞气变得活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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