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
自陈稳持节踏入这临河县城。
转眼已是夏去秋来,数月光阴流淌而过。
曾经被绝望与死寂笼罩的土地,如今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灵魂。
那标志性的改变,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城郊那一望无际的田野。
夏粮早已归仓,金黄的麦浪被沉甸甸的喜悦取代。
秋阳和煦,照耀着临水河两岸那片曾经被洪水吞噬、泥泞不堪。
如今却已排水晾干、精心耕耘过的广袤土地。
粟苗、菽苗郁郁葱葱,长势喜人,绿油油地铺展到天边。
与远处加固后高大厚实、如同沉默巨兽般护卫着良田的临水河堤坝相映成趣。
沟渠纵横,水流淙淙。
那是“以工代赈”留下的另一份宝贵遗产,确保了灌溉的便利。
田埂上,农夫王老栓正弯腰查看着粟苗的长势。
粗糙的手掌轻轻抚过饱满的穗头,脸上是掩不住的、近乎虔诚的喜悦。
他身边跟着半大的小子,不再像春天时那样面黄肌瘦。
脸蛋红扑扑的,好奇地看着父亲的动作。
“爹,今年这粟米,能打多少啊?”
小子仰头问。
王老栓直起腰,眯着眼看了看蔚蓝的天空。
又望向那片生机勃勃的绿色,声音带着哽咽:
“多少?傻小子,看看这穗头!”
“看看这秆子!爹种了一辈子地,就没见过长得这么精神的庄稼!”
“这都是托了陈青天的福啊!”
“要不是他修好了河堤,分了这无主的荒地,减免了赋税。”
“还给了咱们种子……咱爷俩,怕是早就饿死在哪个沟渠里了!”
他的声音不小,邻近田里劳作的农人听到,纷纷直起身应和。
“是啊!陈青天是咱们的再生父母!”
“这地,有劲!像是把过去攒着的肥力都使出来了!”
“听说陈大人是星宿下凡呢,他待过的地方,土地爷都跟着沾光!”
农人们质朴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陈稳最真挚的感激与近乎神话的推崇。
他们自然不明白那“广泛二倍能力赋予”在当初修复堤坝、疏浚河道时。
不仅提升了效率,其蕴含的“天道酬勤”规则之力。
也潜移默化地改善了土壤活性,激发了作物潜能。
他们只知道,跟着陈大人,有地种,有饭吃,有希望。
县城之内,变化同样翻天覆地。
街道虽然依旧算不上繁华,但已干净整洁了许多。
两侧的店铺重新开张了不少,米行、布庄、铁匠铺、杂货铺都有了生意。
甚至还有了一家新开的茶肆。
人们脸上的麻木和菜色被红润和忙碌所取代。
虽然衣衫依旧褴褛者众,但眼神里有了光彩,行走间有了力气。
孩童的嬉笑声开始在街头巷尾响起,给这座重生的小城注入了鲜活的生气。
县衙门口,不再是百姓避之不及的鬼门关,反而时常有人聚集。
有时是来看新张贴的政令公告,有时是来缴纳依法大大减轻了的田赋。
有时则是来请求里正或衙门的文书帮忙调解纠纷。
王茹总领的监察体系和张诚主持的行政架构。
虽仍显稚嫩,却已能基本维持县务的公正与高效运转。
这一日,恰逢一个小集市。
四乡的农民带着自家产的蔬菜、鸡蛋、或是编织的筐篓前来交易,换些盐铁针线。
市场上人头攒动,讨价还价声、熟人见面打招呼声不绝于耳。
虽嘈杂,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陈稳在张诚和石墩的陪同下,身着便服,行走在集市之间。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听着。
“老李头,你这鸡蛋怎么卖?”
“三个钱一枚,自家鸡下的,新鲜着呢!”
“哟,比上月贵了一个钱啊。”
“嘿嘿,家里小子饭量见长,得多攒几个钱扯布做衣裳哩!再说,如今这光景,谁家还不舍得吃个蛋?”
听着这样的对话,陈稳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百姓开始计较一个钱的得失,开始为孩子的衣裳操心。
这正是生活回归正常的迹象,是乱世中最珍贵的景象。
“稳哥,你看那边。”
石墩忽然低声提醒,用眼神示意集市边缘。
陈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在一个年轻书生的搀扶下,正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手里似乎还捧着什么东西。
周围不少百姓看到了,也自发地跟了上去,人群越聚越多。
陈稳心中微动,带着张诚、石墩快步绕回县衙。
他们刚在堂前站定,那群老人和百姓也正好到了衙门口。
为首的一位耄耋老者,须发皆白,身形佝偻,却努力挺直了腰板。
他手中捧着一块用红布覆盖的木牌,在年轻书生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向前几步。
面向县衙大堂,朗声道:
“小老儿乃临河县三里屯乡绅李茂才,携阖县父老,感念宣抚使陈大人再造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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