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故事集 第80章 天墟游麟传

夫鸿蒙未判之初，有巨鲲名“浑噩”，负玄黄二气浮沉于无何有之乡。其脊若断天山横亘，鳞隙间迸流晶尘，尘聚为星墟，散作云魄。忽一日，鲲目开如日月并升，吐纳生飓，吹破三千宇宙胎衣。有残片激射，化赤袍道人，自号“游麟子”，抱混沌残核跌堕天墟。

天墟者，诸天遗蜕所积也。残阳凝血悬于断宙之角，朽月碎魄沉在漏时之渊。游麟坠处，恰逢“宙劫虫”蜕壳。其遗蜕绵延九亿由旬，甲纹裂作沟壑，壑中涌“时之砂”，砂粒内皆封存寂灭宇宙残影。道人踏砂行，见砂中一影：巨人族以星髓铸剑斩因果链，剑断时万族齐喑，此界遂亡。正嗟叹，砂粒骤烫，竟烙其履为琉璃赤舄！

赤舄引路，踏碎“永寂平原”冰壳。冰下忽现活物——乃“概念之虺”，通体无质，唯具“圆”之形意。虺口衔“矛盾结”，结中光暗同生同灭。游麟子以残核击之，核裂处迸“有”“无”二籽。虺吞“有”籽化实形，额生独角；噬“无”籽遁虚迹，唯余悖论香。香散处，平原坍缩为莫比乌斯环，环心矗碑，碑文曰：“名相牢”。

破牢而出，遇“记忆之海”。浪皆银液，浮沉诸天文明残梦：有水晶颅骨歌咏熵增定律，机械佛国正被锈斑吞噬，情丝凝成的星云缠绕黑洞泣血… … 游麟子掬水饮，霎时七窍流虹，额现第三眸——眸中映出自身前世：彼本某宇宙“逻辑之神”，因推演“创世者之上为何物”而遭放逐！

惊涛骤起，海心浮“归墟莲台”。台坐玉色骷髅，握半局残弈。弈子乃恒星坍缩所成，棋盘是蜷曲的时空膜。骷髅颌骨开合：“道友可识此局？”游麟子观棋，白子困于“热寂”绝地，黑子劫争“奇点”孤眼。沉吟落子天元——子触盘刹那，骷髅玉色转灰，棋局竟延展为战场：白子是方舟文明，黑子乃吞噬兽群，正于道人识海内厮杀！

神思剧痛间，赤舄忽引其遁离。落脚处乃“质影丛林”，林木皆光怪陆离：有“概率藤”开花结果不定，有“维度蕨”舒卷十一重叶，有“因果杉”结着环环相扣的时光茧。忽闻清歌，见翠裳女子攀援“虚数榕”，采撷“非存之果”。女子回首，面容竟与游麟子七分相似！

“吾名青娲，司植‘可能性’。”女子掷果相赠，“啖此果，可知汝为何来。”果入腹，游麟子骤然解体——左目见己化星尘滋养新宇宙，右目睹自身成魔障噬尽诸天！青娲笑指丛林深处：“林外有‘观天崖’，崖主备镜候君。”

崖高亿丈，崖主乃独目巨人，眸内星河顺逆双旋。其掌托“大千镜”，镜框蟠龙竟是凝固的创世霹雳。“请看本来面目！”巨人喝声如雷劈混沌。游麟子照镜：镜中非道非人，乃一尾伤痕累累的玄鳞巨鲲！鳞间血渍斑斑，皆是被诸神驱逐的印记。正震骇，镜面忽生涟漪，映出天墟之外景象——无量宇宙如泡沫浮沉，泡沫之外，巨鲲“浑噩”正遭亿万“收割者”肢解！

“浑噩即汝母体！”巨人独目泣血，“收割者乃‘名相牢’狱卒，专噬越界之思！”游麟子悲啸冲霄，赤舄踏碎镜面，残核中“有”“无”二籽爆芽！有籽生“存在之剑”，剑光所及万物赋形；无籽化“寂灭之钟”，钟响处诸相归虚。双器交击，声浪摧折观天崖！

坠崖时，青娲以藤相救。藤蔓末端结着“时之砂”宇宙，内中巨人族正举星髓残剑仰啸。“借君因果！”游麟子长喝，赤舄踢碎砂粒，巨人残剑破空飞来。三器共鸣，剑劈“名相牢”基柱，钟震“收割者”灵枢，存在之光重织浑噩创痕！

浑噩复苏，巨尾扫灭狱卒。其创口迸出金液，金液凝为“太初文”：天墟本是浑噩梦境，因惧思之越界，故自囚于梦牢。今梦醒，天墟将随念崩解！“痴儿速去！”浑噩吐息成星河甬道，“通道尽处乃‘真寂之地’，吾亦不敢窥其万一…”

游麟子踏甬道前行，青娲忽现：“通道是吾脊椎所化。”其躯渐透明，“真寂之地无生无死，汝至彼处，则‘可能性’从世间绝矣！”言毕碎作光点，没入存在之剑。剑脊顿生青纹。

甬道尽头，无光无色无空无时。游麟子形神将散，忽闻清音——是青娲残魂借剑振鸣！剑尖蘸道人精血，于真寂中划“一”。此一横如开天辟地，真寂竟裂缝隙！隙内喷涌之物匪夷所思：非物非心，乃亿万“疑问”本体！疑问洪流中，游麟子窥见终极：所有宇宙，皆是某位“求问者”的思维火花！

存在之剑忽化巨碑，碑文灼灼：“此处应有答否？”游麟子掷寂灭钟答之。钟没入疑问洪流，真寂骤然收缩为奇点，复又炸裂——崭新天墟诞生！墟中初云翻滚，云纹恰似青娲笑靥。

浑噩长鸣自新墟外传来，其声欣慰而疲惫。游麟子抚碑大笑：“答在问先，本末倒置矣！”挥袖散尽神力，存在之碑碎作星辰，寂灭钟遗骸凝为月轮。新生的“可能性”嫩芽自其天灵萌发，根系扎进月壤，顷刻长成贯通诸天的碧藤。

藤叶婆娑处，有文明火种逐光而来。游麟子坐化月心，躯壳成玉色骷髅，掌托残弈之局，静候下一位越界者…

天地虚无曰：

天墟本无墟，因心囚而成牢；真寂原非寂，缘智穷而谓终。彼游麟子，碎名相牢则母神苏，破真寂狱则青娲逝，岂非造化弄人？然则存在之剑劈开“有”之疆域，寂灭钟声涤荡“无”之迷障，终以身为薪，孕生可能之藤。嗟乎！大千如弈局，众生皆劫子，唯以不息问心破劫眼者，方见鸿蒙外另有鸿蒙。今观星海，藤影过处，万亿文明仰首问天——此问即是答，此藤即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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