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成化年间,江南应天府有个叫陈实的年轻书生,虽出身寒门却才学过人,这年正逢大比之年,收拾了行囊便要进京赶考。临行前,母亲将一枚祖传的羊脂玉佩系在他腰间,嘱咐道:“此去京城山高水长,这玉佩是祖上传下的,能保平安。若遇有缘人,也可作定亲信物。”陈实拜别母亲,带着书童踏上了进京之路。
这一日主仆二人行至山东地界,忽见前方黑压压一片松林,林中传来女子呼救之声。陈实忙令书童前去查看,自己紧随其后。走进松林深处,只见三个彪形大汉正围着一个老仆与一位小姐。那小姐虽鬓发散乱,衣裙沾尘,却掩不住天生丽质。老仆护在小姐身前,已是伤痕累累。陈实见状,当即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岂容尔等行凶!”那为首的强盗冷笑道:“哪里来的穷酸书生,也敢管爷爷的闲事?”说着便挥刀劈来。陈实虽是一介书生,却也曾习过些武艺,侧身躲过这一刀,顺手从行囊中抽出防身的短棍,与三个强盗周旋起来。书童也捡起树枝在一旁助威。正斗得难分难解之际,忽闻马蹄声疾驰而来,原来是当地巡检司的官兵路过。强盗见势不妙,仓皇逃入深山。
陈实整了整衣冠,上前向那小姐施礼问安。小姐还礼道:“小女子姓柳,名如眉,家住济南府。此番随老仆进京投亲,不想在此遇险。多谢公子仗义相救。”声音清脆悦耳,如珠落玉盘。陈实偷眼打量,见这柳小姐约莫二八年华,眉如远山,目似秋水,不禁心头一动。那老仆挣扎着起身道:“老奴柳忠,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只是我们行囊被劫,如今盘缠尽失,这可如何是好?”陈实闻言,当即取出二十两银子递过去:“晚辈也要进京赶考,若是柳小姐不嫌弃,可与我等同行。”柳如眉犹豫片刻,见陈实举止端正,不似歹人,便点头应允。
一行人同走了三日,这日傍晚来到黄河岸边,但见浊浪滔天,渡船皆因风大停航,只得在岸边客栈歇脚。客栈只剩两间上房,陈实让与柳小姐主仆一间,自己与书童挤在下房。夜深人静时,陈实忽听隔壁传来啜泣之声,披衣起身,轻轻叩门询问。柳忠开门后叹道:“不瞒公子,我家老爷原是济南知府,因得罪权贵被诬下狱,小姐此番进京是要投奔舅父。可昨日收到书信,才知舅父已调任边关。如今举目无亲,故而伤心。”陈实闻言,心中恻然,安慰道:“老人家不必忧虑,既然同行,陈某定当尽力相助。”说罢回到房中,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次日风浪稍平,众人正要渡河,忽见一队官兵拦住去路,为首的把总高声喝道:“可是济南柳犯之女?奉按察使之命,捉拿钦犯家眷!”柳如眉吓得面色惨白。陈实急中生智,上前施礼道:“这位军爷怕是认错人了,这是在下的家眷,正要回乡省亲。”把总冷笑道:“休要狡辩,这女子相貌与画像一般无二!”说着便要拿人。陈实暗叫不好,忽见岸边停着一艘官船,船头站着一位官员,忙上前求救。那官员听闻缘由,对把总道:“此女确是本官侄女,尔等休要为难。”把总见这官员身着四品官服,不敢造次,悻悻退去。
原来这官员姓李,名文渊,现任翰林院学士,此番是奉旨巡查河工。李学士邀陈实等人同船渡河,在船上问起柳如眉身世,叹道:“柳知府之事,朝中皆知是冤案。只是如今严嵩当道,无人敢言。”又对陈实道:“陈公子侠义心肠,难得难得。”船至对岸,李学士取出一封荐书递给陈实:“今科主考王大人与我是同年,你持此信去见他,或可助你一臂之力。”陈实拜谢不已。
众人继续北上,这日行至保定府,书童忽然染病,只得在客栈耽搁数日。柳如眉亲自煎药照料,陈实在旁相助,二人相处日久,情愫暗生。这夜书童病势加重,陈实冒雨去请郎中,回来时浑身湿透。柳如眉见他如此,心疼道:“陈公子也要保重身体才是。”取出自己的手帕为他擦拭。陈实握住她的手,四目相对,俱是满面通红。柳忠在旁看见,咳嗽一声,二人慌忙分开。
又行半月,终于抵达京城。但见九重宫阙巍峨耸立,街市繁华更胜江南。陈实在城南租下一处小院安置柳家主仆,自己则专心备考。这日正在院中读书,忽闻敲门声,开门一看,竟是李学士府上的管家,送来请柬,邀他过府一叙。陈实整理衣冠随管家前往,李府设在城西,朱门高墙,气象森严。李学士在书房接待了他,寒暄过后忽然问道:“陈公子可曾婚配?”陈实答不曾。李学士笑道:“老夫有一女,年方二八,欲许配给公子,不知意下如何?”陈实闻言大惊,忙道:“蒙大人厚爱,只是……只是晚辈与柳小姐已有白首之约。”李学士脸色顿变,冷声道:“那柳家是戴罪之身,你若要娶她,只怕前程尽毁。”陈实正色道:“大丈夫立世,岂能负义忘恩?柳小姐落难相托,晚辈断不能负她。”李学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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