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唐贞观年间,江南道杭州府有书生姓柳名文远,字子安。其祖上乃隋末大儒,避乱迁居钱塘,世代诗礼传家。这柳生年方弱冠,生得眉目疏朗,仪容俊秀,更兼胸藏万卷,笔走龙蛇,时人皆以“玉郎”称之。然其家道中落,父母早亡,唯遗城西老宅一处并薄田三十亩,靠老仆柳忠并其妻杜氏照料起居。
这年仲春,柳生赴京应试。行至扬州界,忽遇暴雨,见路旁有古刹匾额题“惠济寺”,遂入内避雨。方踏入山门,忽闻东厢房有读书声。循声望去,但见一青衫书生正临窗诵经,见柳生至,含笑相迎。二人互通姓名,方知此人姓崔名珏,字子玉,亦是赴京赶考的举子。当夜雨驻云收,月明如昼,二人就在禅院中对坐清谈。崔生博古通今,尤精易理,柳生暗自称奇。
忽闻环佩叮当,香气袭人。只见竹林深处转出二八女郎,身着月白襦裙,云鬓斜簪玉蝉簪。那女子见生人也不惊慌,只对崔生笑道:“兄长又在与人讲论玄机?”崔生向柳生介绍:“此乃舍妹崔瑛,小字婵娟。”柳生忙躬身见礼,偷眼观瞧,但见这女子眉似远山,目如秋水,真乃瑶台仙子一般。四人月下烹茶论诗,直至东方既白。临别时,崔生取碧玉蟾蜍镇纸赠予柳生,约定京城再会。
柳生一路行来,思及崔瑛容貌,不觉神驰。这日行至汴州地界,忽见道旁围着一群人。近前观看,却是个老翁倒地呻吟,身旁散落着几卷古籍。柳生忙将老人扶起,取出随身携带的跌打药为其敷上。老翁感激道:“老朽乃书贩赵十三,这些是要送往洛阳的孤本,若非公子相救,恐误了大事。”柳生见其中一册《南华经注疏》甚是精妙,便出三两纹银买下。
次日清晨,柳生正待启程,忽闻客栈外喧哗。推开窗看时,却见十余官差押着赵十三经过。掌柜叹道:“这老儿不知惹了甚么官司,昨夜在狱中悬梁自尽了。”柳生大惊,细问方知是涉及一桩盗卖官藏典籍的案子。正嗟叹间,忽有小厮送来包裹,竟是赵十三临终托狱卒转交的《南华经注疏》,书中还夹着张地契。柳生心下疑惑,只得小心收好。
入得京城,柳生赁下崇仁坊一处小院温书。这日偶游西市,见一胡商正在叫卖波斯地毯。忽闻女子惊呼,转头却见崔瑛的玉蝉簪竟插在那地毯之上!柳生忙问来历,胡商支吾半晌才道是前日从一当铺购得。柳生心知有异,重金买下玉簪,连夜修书送往崔生留的地址,却如石沉大海。
科考之日渐近,这夜柳生正挑灯夜读,忽闻叩门声。开门见是个蒙面女子,身形酷似崔瑛。那女子塞过一封血书即匆匆离去。展开看时,上写:“兄蒙冤入天牢,速救”七字。柳生大惊,四处打探方知崔珏因卷入太子洗马贪污案,已被收监候审。
柳生变卖祖传玉佩,重金贿赂狱卒,终在天牢见到崔珏。但见昔日俊雅书生已是遍体鳞伤,泣道:“那日与君分别后,我兄妹投亲不遇,暂住云来客栈。那夜有神秘人送来黄金百两,言是故人所赠。不料三日后忽有官差搜出赃银,硬说我是贪污案同党。”柳生忽想起赵十三所赠地契,取出一看竟是长安永兴坊一处宅院。崔珏看罢变色:“这原是东宫属官李纲别业,怎会落到书贩手中?”
柳生心生一计,假作富家公子租下永兴坊宅院。这宅第虽略显荒废,却见亭台楼阁甚是精巧。是夜柳生秉烛夜游,忽见假山后有微光透出。推开石门,竟发现条密道!顺道而行,尽头处暗格中藏有账簿数册,记录的尽是太子属下官员贪墨之事。最奇的是另有一卷帛书,详述当年隋炀帝藏宝秘事。
正惊疑间,忽闻脚步声近。柳生急吹熄烛火,屏息躲入壁龛。但见两个黑影摸索而入,其中一人道:“分明见有光亮,怎就没了?”另一人冷笑:“怕是那崔家小娘子又来寻宝。”先前那人叹道:“可惜这般美人,明日就要发卖教坊司了。”柳生听得“崔家小娘子”五字,心如刀绞。
待二人去远,柳生携账簿急寻至交好友——京兆尹公子杜衡。杜衡见账簿大惊:“此案牵涉东宫,须得直呈圣听!”二人计议已定,欲通过杜衡叔父、黄门侍郎杜淹呈递证据。不料当夜杜府忽起大火,账簿险些焚毁。柳生冒死冲入火场,救出账簿时衣袖带出个鎏金香囊,内藏密信一封,竟是有人要构陷太子的铁证!
原来这一切皆起因于隋炀帝宝藏。当年炀帝南巡时,曾将部分珍宝藏于扬州惠济寺地宫。唐立国后,太子属下官员暗中寻找,唯恐被太宗知其觊觎前朝遗宝。崔珏偶然获得藏宝图,遂遭人陷害。而那赵十三实为前朝内侍,本欲借献宝求个出身,反遭灭口。
柳生得杜衡相助,乔装混入教坊司。果然见崔瑛被囚于后院柴房。二人相见抱头痛哭,崔瑛道那日送血书后即被捉拿,幸得老鸨见她颜色好,欲待价而沽。正说话间,忽闻外面喧哗,竟是官兵围了教坊司!原来杜衡已将证据面呈太宗,圣上震怒,下旨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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