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天舰的通道狭窄而昏暗,头顶的应急灯每隔几息便闪烁一次,将斑驳的舱壁映照得忽明忽暗。苏媚跟在两名修士身后,脚下踩着散落的玄铁碎片,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舱壁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能量裂痕,部分裂缝中还残留着淡金色的病毒痕迹,如同狰狞的伤疤,无声诉说着这艘战舰经历的苦难。
通道两侧的舱门大多紧闭,偶尔能看到虚掩的门缝后,蜷缩着面色苍白的幸存者——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年幼的孩童,还有气息微弱的伤员。他们看到苏媚这位陌生的访客,眼中先是闪过警惕,随即被浓重的疲惫与绝望覆盖,终究没有力气开口询问,只是默默收回目光,继续沉浸在各自的苦难中。
苏媚的心脏阵阵发紧,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些族人身上微弱的生命波动,其中半数都缠绕着那熟悉的淡金色病毒,如同附骨之疽般蚕食着他们的生机。路过一间临时医疗舱时,她忍不住停下脚步,指尖凝聚起一缕精纯的冰系能量,透过舱门的缝隙注入——能量落在一名昏迷修士的手腕上,淡金色的病毒丝线瞬间停滞,修士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
“多谢。”身旁的修士低声道谢,语气中少了几分戒备,多了几分真诚,“你身上的灵力……和冰灵峰的传承一模一样。我们大师姐凌清雪,当年也是冰灵峰的弟子,她最敬重的就是冰灵圣女,这些年一直念叨着,不知道圣女和你们这些小师妹是否还活着。”
“凌清雪师姐……”苏媚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眶微微发热。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幼年的画面:冰灵峰的雪地里,师姐穿着淡蓝色的仙袍,握着她的手教她握剑,寒风卷起两人的发丝,师姐却笑着说“练剑要心无杂念,才能与冰系法则共鸣”;有一次她贪玩误了修炼,被罚在雪地中跪了半个时辰,是师姐偷偷送来暖手的灵玉,替她挡下了师父的责罚……
这些温暖的记忆如同微光,在残天舰压抑的氛围中,支撑着她快步向前。通道的尽头,是一间相对完整的议事舱,舱门虚掩着,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
“大师姐,人带来了。”陪同的修士上前,轻轻推开舱门。
苏媚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议事舱内简陋得令人心酸——中间摆放着一张破损的玄木桌,桌面上散落着几张泛黄的星图,角落堆放着几个空灵玉瓶,墙壁上挂着一把熟悉的玄铁剑,剑身上布满了战斗的痕迹,却依旧散发着凛冽的剑气。
一位身着淡蓝色仙袍的女子正背对着门口,低头梳理着凌乱的发丝。她的身形比记忆中消瘦了许多,原本华贵的仙袍多处撕裂,露出的手臂上还缠着未愈合的绷带,绷带下隐约可见淡金色的病毒痕迹。但那熟悉的背影,那握剑的姿势,还有身上若有若无的冰灵峰灵力波动,都让苏媚的心跳骤然加速。
“师……师姐?”苏媚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试探着开口。
女子的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木梳“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她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苍白却依旧清丽的面容——眉眼间依稀有当年的飒爽,只是眼角多了几分沧桑,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蓄满了泪水,死死地盯着苏媚,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媚?”凌清雪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她踉跄着上前一步,目光在苏媚脸上反复打量,从眉眼到轮廓,每一处都与记忆中那个跟在她身后喊“师姐”的小师妹重合,又带着几分成长后的陌生,“真的是你?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玄铁剑从凌清雪无力的手中滑落,“哐当”一声砸在舱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一把将苏媚紧紧拥入怀中,积压了数年的恐惧、绝望与思念,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我以为……我以为冰灵峰的人都不在了……”凌清雪的肩膀剧烈颤抖,泪水浸湿了苏媚的衣襟,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饕鬄突袭那天,天崩地裂,吞噬能量像潮水一样涌来,圣女她……她为了掩护我们突围,带着弟子断后,最后……最后我只看到她的冰系防护罩彻底破碎……”
苏媚被师姐紧紧抱着,泪水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凌清雪身体的颤抖,感受到她话语中的悲恸与无助,心中如同被针扎般刺痛。她轻轻拍着师姐的背,哽咽道:“师姐,我在……我还在……母亲她……她一定是希望我们好好活着,带着族人活下去。”
议事舱外的修士听到哭声,纷纷探头张望。当得知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冰灵圣女的女儿、凌清雪的小师妹苏媚时,不少修士红了眼眶,有的甚至抹起了眼泪——这些年,他们跟着凌清雪在混沌中流浪,早已忘了多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与归属感。
许久,两人才渐渐平复情绪。凌清雪牵着苏媚的手,走到玄木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一个空玉瓶,苦涩地笑了笑:“小媚,你看,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处境。舰上的能量晶核一个月前就耗尽了,现在全靠我们这些修士透支灵力,勉强维持着舰体的基础防御;压缩灵食也所剩无几,孩子们已经两天没吃饱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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