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井中玄机
扎纸店的清晨,总比其他地方来得更安静些。阳光透过新换的窗户,在擦得锃亮的地砖上切割出明亮的光块。张清玄照例坐在柜台后,手里摩挲着那把紫砂壶,墨镜后的目光懒散地落在窗外。胡同里,早点摊的油烟气和邻居们的喧闹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鲜活的红尘画卷。
胖子王铁柱系着围裙,正拿着抹布,嘴里哼着歌,仔细擦拭着货架上那些色彩鲜艳的纸人纸马。经过几次事件的锤炼,他虽然依旧怕鬼,但对这间店铺和老板的归属感却日益深厚。这里就是他的窝,是他的避风港。
“老板,早上刘婶又送了几个她自己种的西红柿,说是绝对没打药,晚上我给你做个糖拌柿子,清爽解腻!”胖子一边忙活一边汇报,圆脸上带着满足的笑。他现在越来越懂得如何用美食来“讨好”老板,以及如何从老板那里争取到更多的“美食经费”。
张清玄“嗯”了一声,算是听到了。他的目光掠过窗外,几个晨跑的女孩穿着紧身的运动服,勾勒出青春活力的曲线,从胡同口跑过。
“六分…七分…六分半。”张清玄心中迅速给出评价,如同最严苛的评委,“运动装扮凸显身材,活力加分,可惜持久力未知,气质略显单一。”他的欣赏纯粹而客观,不带丝毫杂念,如同欣赏一幅动态的仕女图。
胖子偷偷瞥了一眼,小声嘀咕:“老板这审美眼光是越来越刁了…不过刚才跑过去那个穿粉色的,腿是真心不错…”
‘扣二十。’张清玄头也不回,心里默默记下一笔。这家伙,吐槽老板还上瘾了。
虽然心里记账,但张清玄并未真的动怒。相反,这种日常的、略带调侃的互动,让他感觉到一种久违的…烟火气。被废功力、流落都市的最初那段日子,他尝尽了人情冷暖,对人心充满戒备。是胖子的死皮赖脸和这份琐碎的日常,一点点融化了他心中的坚冰。他现在依旧抠门,但那是对外,对胖子,他其实相当“大方”——至少买菜钱给得很足。这是一种奇特的信任和依赖,他自己或许都未曾完全察觉。
体内的星火平稳地跃动着,比之前更加凝实。被废功力后,他并非简单地恢复旧观,而是在一次次实战与红尘感悟中,重新构筑了根基。这簇星火融合了他对人性复杂的理解,对世间百态的洞察,看似成长缓慢,实则潜力远超从前那种在山上清修得来的、相对“纯粹”的力量。这是一种属于红尘的道,于琐碎中见真章。
临近中午,胖子钻进了后面的小厨房,开始准备午饭。切菜的笃笃声和食物下锅的滋啦声很快响起,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今天他做的是红烧带鱼和蒜蓉空心菜。带鱼煎得两面金黄,再红烧入味,香气霸道;空心菜碧绿脆嫩,蒜香扑鼻。
张清玄坐到小餐桌旁,沉默地拿起筷子。带鱼肉质厚实,烧得恰到好处,咸鲜的酱汁充分渗透,却又保留了鱼肉的鲜甜;空心菜火候精准,清爽解腻。他细嚼慢咽,看似面无表情,但下筷的速度和分量透露了他内心的满意。体内的星火似乎也享受着这踏实的美味,跃动得更加安稳有力。‘胖子的红烧功夫,越发老辣了。’他心里再次肯定。
刚放下碗筷,店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是林瑶,她今天没穿警服,而是一身简单的白色T恤和深色修身牛仔裤,勾勒出匀称挺拔的身姿,齐耳短发显得干净利落。
“七分。”张清玄墨镜后的目光习惯性评估,“便装更显腿长腰细,行动便利,气质干练中带点随性,可惜…胸部在T恤包裹下依旧缺乏起伏,减分。”他冷静地完成扫描。
“清玄,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林瑶开门见山,走到柜台前,将手里拿着的一个文件夹放下,“是个有点奇怪的失踪案。”
张清玄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失踪的是个独居的老人,住在南城老区的一个大杂院里。邻居说已经三四天没见到人了,报警后我们的人进去看过,家里没有打斗痕迹,老人的随身物品、钱包、身份证都在,就是人不见了。”林瑶翻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张现场照片和一份简单的报告。
“老人平时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疾病史?或者,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张清玄问道。这种案子,通常首先排除自然走失或突发疾病。
“身体硬朗,没什么大病。邻居反映,老人失踪前那几天,好像总是对着院子里那口废弃的老井喃喃自语,说什么‘井里有声音’、‘在叫我’之类的。”林瑶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那是大杂院的全景,院子中央确实有一口用石板半盖着的老井。
“井?”张清玄眉头微蹙。井,尤其是老井,在民俗和玄学中,往往被视为连接地气、甚至通往某些阴性空间的通道,容易积聚阴气,滋生邪祟,也容易吸引一些“东西”。
“我们查过那口井,早就干涸了,下面除了淤泥和垃圾,没什么特别的。”林瑶补充道,“但老人的失踪太过蹊跷,加上他之前的异常,我觉得…可能不是普通的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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