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房后院的柴垛阴影里,一口豁了边的黑铁大锅架在临时垒砌的石灶上,橘红色的火舌舔舐着布满烟垢的锅底。王铁柱赤着精瘦的上身,汗水沿着脊沟蜿蜒而下,在沾满炉灰的裤腰上洇出深色痕迹。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锅中翻滚的浓稠汤汁,那汤色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琥珀金,随着咕嘟作响的气泡破裂,蒸腾起的白气里裹挟着令人血脉贲张的浓郁异香——那是低阶钻山鼠妖兽肉被熬煮到极致的脂香,混杂着几株从后山悬崖石缝里抠出来的“血纹草”辛辣气息,还有一小把私藏了半年、灵气即将逸散殆尽的“凝露花”残瓣。
“柱子哥,你把这玩意儿当柴烧?!”负责看守废料堆的杂役老刘头肉疼地看着灶膛里熊熊燃烧的几根暗红色木料,那是伙房仅存的半截“火桐木”,点燃后火温极高且持久稳定,本是管事留着巴结外门弟子的,此刻却在石灶里噼啪炸响,化作奔涌的热浪。
“闭嘴!”王铁柱头也不回,声音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狠劲,“再叨叨,信不信老子把你那点偷偷晒干的‘壮阳菇’全扬茅坑里去?”他手腕沉稳,用一柄缺口铁勺小心撇去汤面最后一点浮沫。那勺尖每一次划过,都精准地避开沉浮在汤中的血纹草茎秆和凝露花瓣,只将杂质带走。这是他从外门膳堂帮工时偷看来的技巧,名为“凝气撇浮”,据说能最大限度锁住食材灵气不散。
锅边地上摊着一块破麻布,上面散落着几块干瘪发黑的根茎——“地龙根”,是他在倾倒药渣的臭水沟旁刨出来的,虽被丹毒污染了大半,但未被侵蚀的根芯处还残留着微弱土行灵气;还有几颗灰扑扑的“石乳菌”,长在伙房潮湿的墙角,被他用竹片小心翼翼刮下。这些在外门弟子眼中与垃圾无异的东西,却是王铁柱眼中能榨出最后一丝灵气的宝贝。他将石乳菌碾碎,混合地龙根刮下的少许根芯粉末,用粗布裹紧,浸入滚汤片刻又迅速提起,如同进行一场古老而虔诚的仪式。这是在模拟丹道中“淬取菁华”的过程,虽简陋粗糙,却已是他所能做到的极致。
“狗蛋哥经脉里有暗伤,毒气没排干净…柱子,你得想法子把这股冲劲儿压一压,别补过头炸了筋脉…”王铁柱喃喃自语,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猛地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小包,里面是几片干枯的淡蓝色叶子——“寒心兰”,是他去年冬天在寒潭边扫雪时发现的,一直贴身藏着,叶子触手冰凉。他捻起两片,犹豫片刻,咬牙丢进翻滚的金汤里。冰与火的灵性在锅中碰撞,沸腾的汤面瞬间平息了片刻,旋即涌起更加醇厚绵长的香气,那霸道的燥热被一股清冽的凉意悄然调和。
二哈早已被这异香勾得坐立不安,琥珀色的竖瞳死死盯着大锅,尾巴疯狂拍打地面,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呜咽:“香…主人…饿…汤…二哈…棒!”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尘土里砸出小坑。王铁柱舀起一小勺滚烫的汤汁,吹了吹,小心地倒进破陶碗里,推到二哈面前:“二哈,尝尝咸淡!”二哈舌头一沾,整条狗瞬间僵直,毛发根根竖起,仿佛被雷击中!下一秒,它喉咙里爆发出近乎呜咽的舒爽低吼,意念如潮水般涌向王铁柱:“烫…香…力量…跑!”它猛地原地转了三圈,又蹦又跳,四爪踏地竟在夯土地上留下浅浅的爪印,一身油亮的灰毛在阳光下隐隐流转着淡金色的毫光,初阶妖兽的气息竟凝实了几分!
“成了!”王铁柱眼中血丝密布,脸上却绽开疲惫而亢奋的笑容。他熄了灶火,用厚布裹住滚烫的锅耳,将整锅金汤端到后院僻静处。夕阳的余晖穿过伙房高窗,将汤面跳跃的金光映在李狗蛋脸上。他正盘膝而坐,缓缓搬运周天,炼化着经脉里毒瘴残留的刺痛。鼻翼翕动,那融合了肉脂狂野、灵草辛烈与寒兰清冽的奇异香气钻入肺腑,丹田处那滴液态灵力竟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
“狗蛋哥!趁热!”王铁柱的声音带着献宝般的激动,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李狗蛋睁开眼,目光落在那锅翻腾着金色光点的浓汤上,瞳孔微缩。他接过王铁柱递来的粗陶大碗,滚烫的温度透过粗陶灼烫掌心。碗中汤液粘稠如融化的琥珀,悬浮着点点金色光晕,浓郁的灵气几乎凝成实质,扑面而来,带着兽血的彪悍、灵草的霸道与寒兰的调和。
没有废话,李狗蛋仰头,“咕咚咕咚”几口便将一大碗滚烫的金汤灌入腹中!如同吞下了一颗小太阳!
“轰——!”
一股狂暴的热流瞬间在胃中炸开!如同脱缰的野马,携带着钻山鼠血肉中蕴含的蛮荒妖力、血纹草灼烧气血的辛烈、凝露花残存的草木精华,混合着被寒心兰勉强压制的霸道,疯狂冲向四肢百骸!李狗蛋闷哼一声,皮肤瞬间涨红,条条青筋在额头、脖颈、手臂上贲张凸起,如同扭曲的蚯蚓!锻体五重后隐隐泛着玉质微光的骨骼发出细微的嗡鸣,肌肉纤维在热流的冲刷下痉挛般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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