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房角落堆积如山的柴垛旁,那张三条腿的破板凳歪斜地倚着墙根,像极了李狗蛋初入青云宗时踉跄求生的模样。凳面厚重,边缘被经年累月的油污和鞋底磨得发亮,木纹里浸透了几代杂役的汗渍与油腥。李狗蛋蹲在它面前,炼气高阶的灵识如同无形的手指,细细抚过木质的每一道沟壑——北山铁桦木!一种凡俗樵夫拿来打造斧柄、硬逾精铁的蠢笨木材,除了沉重和耐劈砍,在修士眼中毫无价值,此刻却让他眼中燃起饿狼发现腐肉般的光芒。
“就你了!”李狗蛋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他五指成爪,指尖灰蒙蒙的炼气高阶灵力吞吐如针,嗤嗤几声,干脆利落地将凳面与那几条朽烂的凳腿分离。厚重的方木落在手中,沉甸甸的质感直坠手心,粗糙的木刺扎着皮肤,带着一股伙房特有的烟火油腻气。
“柱子,生火!要文火,匀!”李狗蛋头也不回地吩咐,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王铁柱虽不明所以,但对狗蛋哥的信任早已刻进骨子里,立刻手脚麻利地搬来废弃的破陶炉,引燃碎柴,小心控制着火候。橘黄色的火焰舔舐着炉膛,散发出稳定的热浪。
李狗蛋盘膝坐下,将厚重的桦木板横置膝头。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内那滴液态灵力微微一颤,分出一缕细若游丝的灰蒙气流,顺着手臂经脉缓缓渡入掌心。他没有高深的炼器法门,更没有地火灵脉辅助,有的只是《混元功》那兼容并蓄、近乎蛮横的灵力特性,以及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浸!”心中低喝,掌心紧贴冰冷木面。那缕灰蒙灵力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带着一丝毒瘴残留的微弱煞气,顽强地、一点点地钻进铁桦木致密无比的纤维之中。这过程缓慢而艰难,如同水滴试图穿透顽石。李狗蛋的额头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经脉深处那几道暗红色的裂痕在灵力持续输出下传来针扎般的隐痛。他咬紧牙关,充耳不闻,心神全部沉入那方寸之间,灵力化作无数细小的“凿子”,在微观层面强行拓宽着木质纤维的通道,将自己的力量烙印进去。
一炷香过去,木板表面依旧粗糙,只是颜色似乎深了一分,隐隐透出一股沉铁般的冷硬感。王铁柱蹲在旁边,大气不敢出,二哈也安静地趴着,琥珀色的竖瞳好奇地盯着主人膝上那块木头,偶尔抽动下鼻翼。
“不够!”李狗蛋猛地睁眼,眼中血丝隐现。他抄起木板,几步跨到伙房外废弃的石锁旁——那是杂役们测试蛮力的玩意儿,最大的足有磨盘大小。他抡起木板,调动起锻体四重巅峰的强悍肉身力量,混杂着刚刚浸入木中的驳杂灵力,狠狠砸向石锁!
“嘭!咔嚓!”
闷响声中,石屑纷飞!石锁一角竟被硬生生砸崩!反震之力顺着木柄传来,震得李狗蛋虎口发麻,木板却只是边缘崩掉几颗木刺,主体安然无恙!
“好胚子!”李狗蛋不惊反喜,弹幕在心中狂刷:“够硬!够沉!就是它了!”他不再满足于缓慢渗透,而是采用了更粗暴、更有效的“锤锻”之法——以坚硬的石锁为砧,以沉重的石墩为锤!
他单臂擎起一块脸盆大的石墩,全身肌肉贲张,青筋如蚯蚓般在手臂上蠕动。《混元功》运转到极致,液态灵力核心疯狂旋转,力量如同决堤洪水涌向手臂!
“给老子——融进去!”
暴喝声中,石墩带着风雷之势狠狠砸在平放于石锁上的桦木板面!
“咚——!”
如同擂动巨鼓!沉闷的巨响在伙房后院炸开,惊得远处几只寻食的野雀扑棱棱飞起。木屑与石粉四溅!板面肉眼可见地向下凹陷了一丝,随即又被其本身的强韧反弹回来。更关键的是,李狗蛋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石墩与木板碰撞的瞬间,他灌注在石墩上的灰蒙灵力,都如同被巨力“夯”进了木板深处!每一次重击,都伴随着经脉细微裂痕的刺痛,但木板吸收灵力的效率,却远超之前温和渗透的十倍!
“咚咚咚咚——!”
李狗蛋状若疯魔,汗如雨下,**的上身肌肉虬结,蒸腾起白茫茫的热气。他忘却了时间,忘却了疼痛,眼中只有那块在石砧上不断震颤、颜色越来越深、质地越来越像生铁而非木头的板子。驳杂的灵力,混合着锻体四重的气血蛮力,在一次次狂暴的锤打下,被强行“打”入铁桦木最核心的纤维,与木质本身融为一体!
王铁柱看得目瞪口呆,那沉闷的撞击声仿佛砸在他心上,每一次都让他跟着哆嗦一下。二哈也紧张地站起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意念传递着担忧:“主人…疼…用力…”
不知砸了多少下,当最大那块石墩表面都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时,李狗蛋终于力竭般停了下来。他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汗水混着木屑石粉在身上流淌出道道泥痕。经脉的刺痛变得清晰而持续,但他脸上却绽开一个近乎狰狞的狂喜笑容。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抓起那块“千锤百炼”的板子。入手冰凉,沉重得远超同等体积的精铁!原本粗糙的木面,在无数次重击下,竟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类似金属冷锻后的致密质感,边缘依旧参差不齐,却透着一种原始而凶悍的锋锐感。灰蒙蒙的灵力在木质深处流转,如同凝固的铅云,散发着冰冷、沉重、还带着一丝毒瘴淬炼后的隐晦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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