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锋报出的每一个冰冷数字,每一个熟悉的名字,都像一把钝刀,在李狗蛋心头反复切割。营地中弥漫的悲怆与死寂,几乎要凝成实质。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更不能被这悲伤吞噬。他是盟主,是这支残军最后的主心骨。
他深吸一口带着溶洞湿气和淡淡药味的空气,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带我去看看伤员,还有我们剩下的家底。”他的声音沉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冷锋默默点头,转身引路。李狗蛋对王铁柱低声道:“铁柱,你先照顾清月,找个安静地方安置,看看营地有没有懂医术的兄弟。”王铁柱重重点头,抱着苏清月,在一位暗堂成员的引导下走向一处较为干净的石屋。二哈低呜一声,看了看李狗蛋,又看了看王铁柱离开的方向,最终还是选择寸步不离地跟在李狗蛋身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李狗蛋跟着冷锋,穿过略显拥挤的营地。幸存者们自发地让开一条路,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他们的盟主。那目光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逝去同伴的哀伤,但更多的,是一种在绝境中重新看到灯塔的期盼。李狗蛋能感觉到,一股微弱但坚韧的信念,正从这些伤痕累累的灵魂中升起,汇聚到他身上。
他们首先来到营地一侧的开阔地,这里被简单改造成了伤员区。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地上铺着干燥的杂草和兽皮,躺着数十名伤势各异的修士。有的断手断脚,伤口裹着发黑的布条;有的气息奄奄,面色惨白,显然伤及内腑;还有的昏迷不醒,身上缠绕着抑制诡异能量侵蚀的符箓。几位略通医术的修士和几位原本后勤堂、如今客串郎中的弟子正忙得脚不沾地,但物资匮乏,许多伤势只能勉强处理,延缓恶化。
看到李狗蛋和冷锋过来,能动的伤员挣扎着想坐起来,眼神激动。李狗蛋快步上前,轻轻按住一个失去左臂、脸色苍白的年轻修士的肩膀,“躺着,别动。”他环视一圈,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伤员耳中:“兄弟们,受苦了。我李狗蛋回来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再丢下任何一个兄弟!你们的血,不会白流!好好养伤,逆天盟,还需要你们!”
没有豪言壮语,只是最朴素的承诺。但在此情此景下,却比任何鼓舞人心的话语都更有力量。许多伤员眼眶瞬间红了,死死咬住嘴唇,用力点头。那个被李狗蛋按住的年轻修士,用仅存的右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草垫,哽咽道:“盟主……俺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
离开伤员区,冷锋又带着李狗蛋来到溶洞深处几个被阵法严密保护的洞窟前。“盟主,这是我们抢救出来的大部分物资。”冷锋解开禁制,洞窟内景象映入眼帘。
与昔日逆天盟丰厚的库藏相比,眼前的一切堪称寒酸。几个洞窟分别存放着不同物资:一个里面堆放着一些品阶不高的矿石和少量炼器材料,大多是基础货色;另一个里面是码放还算整齐的玉简和少量兽皮卷,是残存的功法典籍;最大的一个洞窟里,则是为数不多的灵石,主要以中下品为主,上品灵石寥寥无几,灵晶更是看不到半块。还有一些炼制好的丹药,但数量有限,且多是疗伤、回气的基础丹药,珍贵的高阶丹药几乎不见。
“丹药、灵石、高阶材料,损耗最为严重。尤其是丹药,几乎都在突围和后续治疗中消耗殆尽了。武器法宝也损失很大,完好的法器不足千件,灵器更是只有百余件。”冷锋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如今营地近三千人,每日的消耗都是巨大负担。我们不敢大规模外出采集,只能靠影卫小队冒险潜入周边区域,收获甚微,还要时刻提防巡逻队。”
李狗蛋默默看着这些“家底”,心情沉重。这点资源,支撑一个几百人的小门派都勉强,更何况是近三千人的残军,其中还有大量伤员。但他脸上并未露出沮丧,反而蹲下身,捡起一块下品灵石在手中掂了掂,问道:“食物和饮水呢?”
“食物主要靠狩猎周边妖兽和采集野果,饮水倒是充足,溶洞内有地下暗河。”冷锋回答,“但长期下去,不是办法。兄弟们的士气……虽然您回来了,大家有了主心骨,但现实的困境……”
“我明白。”李狗蛋打断他,站起身,目光扫过这些有限的物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资源少,就精打细算。伤员的治疗优先,确保最基本的丹药供应。战力保存完好的兄弟,轮流警戒和休整,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消耗。从明天起,我亲自带队,出去‘找食’。”
冷锋一惊:“盟主,您的伤势?而且外面巡逻频繁……”
“我的伤我自己清楚,暂时动不了大的,但对付些杂鱼还不够。”李狗蛋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我们不能坐吃山空,更不能一直龟缩在这里。需要让兄弟们看到,我们还能打,还能从敌人手里抢东西!也需要让外面的敌人知道,逆天盟还没死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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