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匪袭击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商队在短暂的休整和埋葬死者后,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失去同伴的悲伤,继续向着希望绿洲的方向跋涉。接下来的几天,行程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连时常骚扰的小股沙匪和马贼都未见踪影,仿佛都被“秃鹫”哈桑的败退和李掌柜的“勇武”所震慑。但这种平静,反而让队伍里一些有经验的老向导和护卫感到一丝不安,沙漠太过安静,有时并非吉兆。
李玄真依旧扮演着那位因苦战而“需要休养”的掌柜,大部分时间都骑在骆驼上闭目养神,实则神识如同无形的大网,以远超常人想象的范围细致地扫描着途经的每一寸沙地。他比其他人更能感受到这片土地深处传来的那种不祥的“虚弱感”,生机流逝的速度似乎正在加快,如同一个生命力不断流失的垂死巨人。
这一日黄昏,按照老向导的指引,商队本该抵达一处名为“月牙泉”的小型绿洲进行补给和宿营。据说那里有一口甜水泉眼,周围生长着耐旱的沙枣树和灌木,是这条古老商道上一个重要的中途休息点。
然而,当商队翻过一座高大的沙丘,远远望见那片预定中的绿洲时,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没有想象中的绿色,没有波光粼粼的泉眼,更没有牲畜的嘶鸣和人烟的气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死寂的、毫无生机的土黄色。
绿洲,干涸了。
原本应该是泉眼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巨大的、龟裂的凹坑,裂开的泥土如同干渴巨兽张开的狰狞嘴巴。几棵枯死的胡杨树扭曲着伸向天空,光秃秃的枝桠像绝望的手臂,树皮剥落,露出灰白的木质,在夕阳的余晖下投下长长的、如同鬼魅般的影子。原本围绕泉眼生长的灌木丛,也早已化作了干枯的柴火,一碰即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尘土和腐烂植物混合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气味,连一丝微风都没有。
“月牙泉…怎么也…”老向导失声喃喃,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上个月路过时,泉水虽然少了,但还有啊…”
萨迪克管事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水源的干涸意味着商队储备的清水变得弥足珍贵,到达希望绿洲前的这段路将更加艰难。更重要的是,这景象透着诡异,一个存在了不知多少年的绿洲,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两个月内就彻底干涸?
商队缓缓进入这片死地,驼蹄踩在干裂的土地上,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更添几分阴森。人们下意识地压低了交谈声,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土地的亡魂。牲畜们也显得焦躁不安,不肯再往前走。
巴图尔下令队伍在枯死的胡杨林边缘扎营,严禁饮用此处任何看似残留的“水洼”(实际上早已是浑浊的泥汤),并加派了双倍的人手守夜。这片死寂的绿洲,比面对沙匪更让人心里发毛。
李玄真跳下骆驼,对王铁柱低声道:“柱子,带大黑和二哈留守营地,看好货物,不要乱走。” 他语气平静,但眼神却异常凝重。
王铁柱连忙点头,紧紧握住了他的剔骨刀,和大黑一起守在骆驼旁边。二哈则不安地在地上嗅来嗅去,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似乎察觉到了某种极其厌恶的气息。
李玄真看似随意地踱着步,走向那片干涸的泉眼凹坑。萨迪克管事见状,也跟了上来,忧心忡忡地说:“李掌柜,你也觉得不对劲?这干涸得太快了,简直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抽干了一样。”
李玄真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扫过龟裂的湖底,神识早已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深入地下。在地底深处,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精纯的土行灵力被强行抽离后留下的残迹,以及一种…类似于阵法运转后的、冰冷的余韵。
他蹲下身,手指拂过一道特别宽、特别深的裂缝边缘。那里的泥土颜色似乎与周围略有不同,带着一种不自然的灰败。他指尖微微用力,一丝精纯至极的灵力悄无声息地渗入裂缝深处。
片刻后,他站起身,目光投向凹坑的中心区域,那里似乎有一些不太明显的、被风沙半掩的刻痕。
“萨迪克管事,我去那边看看。”李玄真指了指凹坑中心。
“我陪您一起去。”萨迪克此刻已将李玄真视为主心骨。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凹坑中心。李玄真用脚拨开表面的浮沙,露出了下面坚硬的地表。只见地面上,刻画着一些极其复杂、扭曲的纹路!这些纹路并非工匠雕琢,线条深浅不一,边缘模糊,仿佛是以某种强大的力量直接烙印在岩石上,并且因为岁月和风沙的侵蚀,已经变得残缺不全,但依旧能看出一个大致覆盖了整个泉眼的、直径约十丈的圆形区域!
纹路的图案诡异而邪恶,主体像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扭曲的血管脉络图,又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邪恶生物的触手,所有的线条最终都指向中心一个已经碎裂的小坑。纹路中隐隐残留着一丝几乎微不可查的吸力,以及一种让李玄真灵魂深处都感到厌恶的冰冷、死寂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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