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蝎帮的狼狈退走,如同在李记烤肉摊前竖起了一块无形的招牌,上面写着“高手坐镇,闲人莫近”。接下来的几天,西风驿风平浪静,再没有任何不长眼的势力前来骚扰。李记烤肉的生意愈发红火,甚至吸引了不少周边小部落和游牧民族的人专程赶来,只为一尝那传说中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的美味。王铁柱每天从早忙到晚,累并快乐着,数钱数得手抽筋,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李玄真则乐得清闲,大部分时间只是坐在摊子旁边,慢悠悠地品着王铁柱用当地一种带有薄荷清香的草药泡的凉茶,看似在发呆,实则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悄无声息地笼罩着大半个西风驿,捕捉着风中传来的每一丝信息碎片。凡俗国度的灵气稀薄对他修炼无益,但这种纯粹依靠五感和神识观察人间百态的方式,却别有一番感悟,让他对“凡俗”二字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这一日傍晚,烤肉摊刚收,王铁柱正忙着清洗器具,李玄真依旧坐在老位置,看着天边被夕阳染成瑰丽紫色的云霞。这时,一位穿着体面、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精干的老者,在一个随从的陪同下,缓步走了过来。这老者穿着绸缎长袍,虽然式样为了适应沙漠环境做了简化,但料子和做工都显出不菲,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雕工精细的玉扳指,行走间自带一股久经商场的沉稳气度。
老者来到近前,并未因李玄真年轻而有所怠慢,十分客气地拱手行礼,声音洪亮却不刺耳:“这位想必就是李掌柜吧?老夫萨迪克,是‘金驼商队’的管事。冒昧打扰,还望海涵。”
李玄真早已注意到这老者和他那辆停在街角的华丽马车,闻言放下茶杯,起身还礼,态度不卑不亢:“原来是萨迪克管事,久仰。不知找李某有何见教?”他心中微动,“金驼商队”这个名字,他这几天听不少人提起过,是往来于大漠王国和更西方国度之间的一支大型商队,信誉良好,实力雄厚,是西风驿真正的地头蛇之一,远非沙蝎帮那种货色可比。
萨迪克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目光扫过正在收拾的王铁柱和那套专业的烤架,赞道:“李掌柜的烤肉,如今可是我们西风驿头一份的招牌了。老夫这几日忙于事务,直到今日才得空品尝,果然是名不虚传,令人回味无穷啊。”
“管事过奖了,不过是些糊口的小手艺。”李玄真谦虚了一句,静待下文。他可不认为这位大商队的管事专程过来只是为了夸一句烤肉。
萨迪克见李玄真气度沉稳,不似寻常年轻人那般浮躁,心中又高看了几分,也不再绕圈子,直接说明来意:“实不相瞒,老夫此次前来,一是确实为这美味折服,二来,也是有一事想与李掌柜商量。”
“管事请讲。”
“我金驼商队,三日后将启程前往北漠深处的‘希望绿洲’,运送一批紧要物资。”萨迪克压低了声音,神色略显凝重,“想必李掌柜也听说过,近来北漠不太平,沙匪活动猖獗,而且……天象也有些诡异,时常有要人命的黑风暴。我们商队虽然有自己的护卫,但多一份力量,总多一份安全。”
他顿了顿,目光真诚地看向李玄真:“那日李掌柜出手教训沙蝎帮的人,老夫恰好有幸目睹。李掌柜身手不凡,必是武道高人。因此,老夫想冒昧邀请李掌柜与您的商队,与我金驼商队结伴同行,共赴北漠。一路上,贵商队的食宿、驼队草料等一应开销,均由我金驼商队承担。此外,抵达希望绿洲后,老夫另有五百两银子,作为酬谢。不知李掌柜意下如何?”
李玄真心中了然。果然是为了护卫之事。这萨迪克眼光毒辣,看出了自己“先天武者”的实力,想要借重。而对方开出的条件也相当优厚,不仅包揽了沿途花费,还有五百两银子的酬劳,对于一支小型商队而言,这绝对是一笔难以拒绝的巨款。
更重要的是,这正中了李玄真的下怀!他本就计划要深入北漠,寻找玄甲军后备营地的线索。独自穿越危机四伏的北漠,虽然对他而言不算太难,但势必会引人注目,与他“低调行事”的原则相悖。而混入一支大型商队,既能得到向导和掩护,又能更好地融入环境,不易被潜在的敌人(比如猎骨者)察觉。还能顺便赚点凡俗的银钱,体验一下商旅生活,可谓一举多得。
他脸上适当地露出思索之色,沉吟片刻,方才开口道:“承蒙萨迪克管事看得起。同行之事,倒也不是不可。只是……”他故意露出一丝迟疑,“我等对北漠情况知之甚少,只听传闻近来颇不太平,不知管事可否详细说说?也好让我等心中有个计较,提前做些准备。”
萨迪克见李玄真有意动,心中一喜,连忙道:“这个自然!理应让李掌柜知晓情况。”他示意随从搬来两个马扎,与李玄真在院门口坐下,这才面色凝重地娓娓道来。
“不瞒李掌柜,如今的北漠,确实比往年凶险数倍。”萨迪克叹了口气,“首要大患,便是沙匪。不知从何处涌来好几股大型沙匪,装备精良,行事狠辣,专门劫掠往来商队,尤其是我们这种携带贵重货物的大商队。以往缴纳些买路钱或许还能通行,如今却多是赶尽杀绝,货物、牲口、甚至人……都不放过。”他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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